宋昭寧眉毛一挑，“月牙潭？”

    蘇卿故思忖半晌，道：“的確是有這麼個地方，不過離京城非常遠，快馬加鞭過去都得十天半個月。”

    “你怎麼知道？”

    謝沉突然抬眼，冷不丁問了一句。

    她怎麼知道的？一些並不大美好的回憶浮上心頭來，宋昭寧上輩子對男主魏清風愛的痴狂，他在一次受傷後，需要用到珍貴草藥。

    那草藥只有在大漠深處的月牙潭邊上纔會生長，她爲了完成系統派出的任務，只能當個大冤種，硬著頭皮去獨闖大漠。

    結果可想而知，差點命都沒了，而且到手的草藥還被宋新月給拿了去，借花獻佛。

    拖著垮掉的身體回去後，有了救命草要死灰復燃的魏清風還不忘過來譏諷她，宋昭寧知道解釋無用，躺在床上等死。

    那時的她頗有種自己是講不了話的美人魚的錯覺，現在想起來，還覺得生氣。

    “嗯？我，我聽說的。”

    謝沉目光落在她身上，對這個結果不大滿意，追問道：“何時聽說的？從誰那裏知道的？”

    蘇卿故莫名其妙看了他們二人一眼，低頭繼續寫寫畫畫。

    宋昭寧吞了吞口水，道：“自然是在鄉下時，聽說書先生講的，還說那月牙潭裏面有龍，邊緣上長著一種草藥……”

    “沒有的事。”謝沉幾乎氣笑，道：“別聽那些人亂講。”

    他不再談論此話題，催著蘇卿故快講。

    實際上，心裏早就蔓延出絲絲苦澀來，當初的宋昭寧就像是鬼迷心竅了似的，無論魏清風如何拒絕，如何羞辱，她還是一意孤行的奉獻。

    陪她進沙漠時，謝沉就知道此去，九死一生，凶多吉少，但奈何勸不住她，只好和她一同前往。

    後來兩人雙雙陷入流沙，又被毒蛇咬傷，情況危險到差點沒命，好像命大，一一化險為夷，絕境逢生。

    可回來之後，宋昭寧大病一場，高燒不退，最後竟然將這件事情給忘了個乾淨，連帶著把自己也忘了。

    他氣得罵了她許久“白眼狼”，可事情終究無法挽回，只能看著她與自己一步步背道而馳。

    “發什麼呆呢？”

    蘇卿故手在他面前晃了一下，謝沉下意識轉頭望向楚瑤。

    還好，現在這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之中，楚瑤不會變成他的寵妾，宋昭寧也不會去做魏清風的貴妃。

    一切都有挽回的餘地。

    “說。又找出什麼了？”

    “啥都看不出來。”蘇卿故非常實誠道：“我能翻譯出來的都記在這張紙上了，地圖上唯一可以確定的方位就在月牙潭，至於那裏有什麼秘密或者線索，就不得而知了。”

    宋昭寧蹙眉開口道：“別去。”

    “月牙潭太危險了，用不著犯這個險，再看看能不能找出別的線索。”

    “那也行。”

    宋新月爽快答應。

    幾人要散開回去時，楚瑤的去處又成了難題，她不肯收腰牌，一心想要跟著宋昭寧。

    “宋小姐，您就當收了個丫鬟吧，我賣身契還在你那，以後為你做牛做馬……”

    “實在用不著。”

    宋昭寧拿著腰牌，都有點不敢看謝沉。

    這可是他上輩子的寵姬，現在美妾居然被自己給搶走了，知道過往的她，多少有點不好意思。

    謝沉突然開口道：“跟著我吧。”

    宋昭寧眼神一沉，爲了不影響劇情走向，她搖頭道：“你還未有妻室，就先有外妾，以後要如何娶妻？”

    “我何時有說，要她做妾？”

    “嗯？”

    “楚姑娘。”

    謝沉衝她勾了勾手指，楚瑤將信將疑走過去，

    “西寧侯府不會缺一個丫鬟下人，你跟著宋昭寧，實在是毫無用處，更何況手無縛雞之力，你若現在沒地方可去，不如試試望斷樓，等日後學成，就能跟在她身側給予保護，何樂而不為呢？”

    望斷樓……宋昭寧聽著這熟悉的名字，好半天才想起來，此乃脫骨於前朝皇室，後來成為江湖上有名的賞金殺手聚集地，進去之後定是要吃不少苦頭的。

    她正要開口讓楚瑤拒絕。

    誰知那清冷美人的眸底劃過一絲堅定，無比篤定道：“好，我願意。”

    謝沉衝宋昭寧打了個手勢，示意她不要多言。

    臨出了門，他這才解釋說：“我查過了楚瑤的背景，原本是個富甲一商的千金小姐，後來家裏生意沒落，債臺高築，他爹爲了保護她們母女二人，被追債的給生生打死了。她娘來到京城後，一病不起，爲了買藥，楚瑤百般無奈下進入了花月閣賣藝，畢竟不是什麼光彩工作，她娘知道後，便不肯再見她一面。”

    宋昭寧聽得略有心疼，沒想到楚瑤還有這般過往，嘆氣道：“唉，她娘大抵是從小便高人一等，自持身份，當然不屑女兒與那些三教九流混為一談。”

    “嗯，”謝沉看了她一眼，“你在她絕望之際肯出手相助，就成了她心中的貴人，報你的恩情也是楚瑤活下去的唯一動力。”

    所以，這件事情宋昭寧不能再拒絕了。

    “好罷。”

    她看了謝沉一眼，心中悠悠想到：這些事情原本是應由你出手去做的，楚瑤也理該把你當成人生信仰。

    不宜在外面久留，生怕被西寧侯發現了，宋昭寧回去時，看到候府外圍了一大圈人。

    “今天怎麼這麼熱鬧？”

    她嘀咕一句，沒有翻牆，而是低調的從狗洞中竄了進去，誰知道剛回院子，荷香便臉色發白地看著她，踟躇道：“小姐，府上出大亂子了……”

    宋昭寧眯了眯眼睛，示意她接著往下說，“怎麼了？”

    “大小姐的親生父母，並非本國人士，也不是什麼在府上做差役的僕從，而是，而是……”荷香吸了口氣，控制住顫抖的聲線，道：“大趙皇室中人。”

    宋昭寧一個踉蹌，抬頭看了眼天上明晃晃的太陽，完了完了。

    如果宋新月的真實身份被挖出來，她就不能在大齊繼續待下去，到時候更別說與謝沉發展關係了。

    宋昭寧提裙便朝她院中跑去，一路上都心慌意亂，剛推開門，還未來得及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