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故事開始
赤雲城,歸月堂。
“啪啦,”紀鴻倒在桌子上,渾身癱軟無力,眼神發昏,他心中一驚,這是中了毒物的反應。
旁邊冷笑不已的,是他的師傅伍天睿。
茶杯碎成碎片,散落一地。
自己的師傅卻眼神嘲弄,“料你也猜出來了吧,是我在你的茶裡下了藥。”
紀鴻有些疑惑,卻沒擔心太多,畢竟那是和自己相處十幾年的師傅。
直到伍天睿拿起了劍。
“師傅,你,你怎麼了?”紀鴻沒由來地產生了一絲驚慌。
一聲利器劃過空氣的聲音,將歸月堂的安靜打破,紀鴻倒吸一口冷氣,捂著右手,手上鮮血直流,“紀鴻,事到如今,你還不明白嗎?”
紀鴻一臉迷茫,道:“明白什麼?”
“明白你就是個廢物,我怎麼可能收你為徒這一事實!”伍天睿隨手一劍劃在紀鴻背上,激起一道血線,這個藥藥效已過,疼得他冷汗直冒,卻愣是不吭聲。
伍天睿見狀,冷笑道:“沒發現嘛,紀鴻,我還以為我的徒弟是個軟蛋。”他毫不留情地抬起手,再次一劍刺在紀鴻的右手,這下他的右手徹底癱瘓。
“你以為我是真心想收你為徒?還是以為我真的是和你家族關係好?所以纔看庇護你?”
紀鴻聽到這句話,心如死灰。
“當初全城家族和武道勢力聯手,將你紀家上下滿門殺絕,你爸也硬是說沒有那劍訣,可他到死都沒想到,出手組織這一門慘案的人,是我。”
伍天睿的臉逐漸扭曲,他放聲大笑,眼中譏諷之色毫不掩飾:“你也沒想到吧,當初我不顧眾家族反對,收你為徒的樣子,也是假的。”
聽到這話,紀鴻心裏一陣陣絞痛,身上的痛楚哪裏比得上心碎,眼睛死死盯著伍天睿,如果眼睛可以殺人,那他現在已經死了千萬次了。
伍天睿看著他的眼神,更是來氣,抄起手上的茶杯,真氣貫穿其中,砸得紀鴻頭破血流,但他仍是不吭一聲。
“哼,你紀家不滅還好說,紀家一滅,你又算什麼?”
他大笑不止,上前一步。“啪”地一耳光抽在紀鴻臉上,“你算什麼東西?要不是懷疑你父親留有劍訣給你,早就把你殺了,怎麼可能讓你給我做牛做馬?”
紀鴻心冷如鐵,當初家族被滅,是伍天睿出手救下自己一命,並收自己為徒,他在歸月堂這些年,真是鞠躬盡瘁,髒活累活都幹。
可誰曾想,他卻是在利用自己。
“哦對了,我不僅是在觀察你有沒有仙法,更是在抽乾你丹田的靈根。”他隨口說著,就像在說一件雞毛蒜皮的小事,“現在,我功法已成,便是一掌斷山河,也是輕而易舉。”
“可是,你父親又怎能想到,外表看起來天縱奇才的你,是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爛貨,這一身極好的靈根,竟給我做了嫁衣。”
伍天睿想到這裏,更是猖狂大笑:“你爸他沒想到,你是個修煉進度為零的天才,所以他纔沒把仙法給你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紀鴻悚然一驚,恍然想起自己從進入歸月堂的第一天起,身體每天都不好,昏昏沉沉,像個行屍走肉,每天都得喝伍天睿拿來的藥。
原來,那是伍天睿在抽乾自己的靈根。
可憐自己還一無所知,矇在鼓裏。
思緒被強行打斷,伍天睿拿起帶著鮮血的劍,抖摟出幾個劍花,紀鴻的雙腳腳筋處被割斷,鮮血淋漓,劇痛如潮水般一遍遍沖刷著紀鴻的大腦,他咬住舌尖,強迫自己不能昏過去。
但這時,“噗嗤”一聲,如氣球漏氣,紀鴻丹田被廢,沒有任何痛覺,但他卻眼神渙散,神智低迷。
“啊!!!伍天睿,為什麼要如此對我??”十幾年來,紀鴻一直尊稱他為師傅,但事到如今,卻是直呼大名。
紀鴻脖子上青筋暴起,他想起身,但身上傳來的劇痛讓他動都動不了,他死死咬緊牙關,多大的痛苦他都熬過來了,沒有痛苦的痛苦他卻慘叫出聲。
“四肢只剩下左手能用了,留著給你自殺吧,”伍天睿丟下一把匕首,留下一句“我要是你,我就自殺了”後,看都不看紀鴻一樣,揚長而去。
“噗----”一口鮮血染紅了地面,他的丹田被廢了。
紀鴻心如死灰,可他還是託著渾身支離破碎的身體,爬向床邊,那裏,有一塊暗磚,裡面裝著一家人死去的原因,裝著父親的希冀,裝著一本名叫《宗元劍》的書。
短短几步路,他卻彷彿走了幾十年,地上鮮血淋漓,觸目驚心。
自己蟄伏十幾年,苟延殘喘,臥薪嚐膽,為的就是修煉出仙法,為家中報仇,卻曾想,這一切都給他人做了嫁衣。
這十幾年來,他曾幾十次想過自殺,但每一次,都適可而止了。
他活著,是爲了那些無法活著的人,家裏的所有人,父親,母親。
每一日,他都以凡人之軀聞雞起舞舉鼎修煉,卻根本就修煉不出來什麼,他甚至懷疑父親騙了自己,但父親不可能用全家人的性命換一本子虛烏有的仙法。
爬到一半,他又停下了,不是身體無力了,而是心裏無力了,他慘然一笑:“也許伍天睿說得對,我就是個廢物,莫說仙法,就是神法給我,又有何用呢?”
剛好,伍天睿丟下的匕首就在旁邊,他拿起後,緩緩對準自己的咽喉,狠狠一刺。
在匕首刺到紀鴻喉嚨的時候,鮮血直流的場面並沒有出現,反倒是一聲金石碰撞之聲乍現。
他一臉錯愕,自己只是一個沒有修為的廢物,這一刀下來,就應該去閻王殿見閻王了。
腦海裏毫無徵兆地響起令人不由自主俯首膜拜的低吟,如不周山撼世,震人心魄。
“一簫一劍平生意,負盡狂名十五年。”
隨後,是一聲清明的劍鳴。
霎那間,紀鴻身上的所有傷口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整個人迸發出一股凌厲的劍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