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話，那是不能明著說的，不然就是平白給人抓把柄了。

    同樣的，有些話稍微委婉的提點一下，聰明人自然知道是什麼意思。

    許大茂顯然就明白了李新民的言外之意，當即拍馬屁道：“主任您一心為公，為官清廉，實在是我輩楷模。

    那要是這樣的話……不如咱們就通知那幫洪衛兵好了，讓他們來把這傢伙給……給處理了？”

    “辦法倒是個辦法，不過，他們要是不那麼配合行動那？或者萬一再搞審問那一套……出了差錯該怎麼辦？”

    不同於許大茂昨晚的臨時起意，沒有深思細想。

    李新民如今可是正經存了弄死方遠的心，自然考慮的就多了！

    雖說自打年初一來，那幫洪衛兵鬧出的動作越來越大，越來越兇，甚至已經不止搞出過幾十條人命了。

    但這幫人兇殘是兇殘，可終究也是有路數的。

    他們下手前要是乖乖認錯求饒，那最多就是挨頓打，可不至於落得個沒命的的話。

    不然這幾個月的時間，四九城這邊也不可能只鬧了幾十條人命。

    而一旦這幫人給了姓方的開口的機會，姓方的一通求饒躲過了一劫，那豈不是斬草不除根，自留禍端？！

    “那這個方法都不行的話……主任您的意思是……”

    “大茂啊，咱們廠成立糾察隊的初衷，其實也和那些洪衛兵是一樣的，就是爲了肅清風氣，嚴懲封建主義以及資本主義餘毒，和一切走資派反動派，一切的牛鬼蛇神！

    所以有些事兒，也用不著去找外面的人來幫忙，你跟劉海中身為糾察隊的正副隊長，也可以做個表率嗎！”

    這一刻，李新民可是真的圖窮匕見了。

    “這……主任啊，這……這種事我們不好動手的吧？”

    “我說大茂啊，主任我可是一直很看重你還有劉師傅的，你們可不要讓我失望啊。

    更何況事情都到了這一步了，咱們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又上了獨木橋，那是沒什麼回頭路了。

    你們兩個，也不想剛剛當上隊長，回頭就被擼下去吧？

    甚至東窗事發後，我倒了黴，你覺得你們兩個還能過什麼好日子？特別是請什麼洪衛兵，剷除資本餘毒這種主意，那可是你們出的！

    你們說這事兒要是暴露了，你們能有什麼好結果？”

    “這……”

    “主任……您……您別嚇我們啊……”

    “劉師傅，我這可不是危言聳聽啊，本來這主意，可是你們兩個出的。真要回頭大家都倒了黴，總要有個人頂罪的。

    當然了！

    要是不想回頭倒黴，那現在就得果斷一點兒，該狠就狠！

    而且有些事情嘛，也不需要你們做的太殘忍。

    哦對了，不知道你們聽沒聽說件事兒。

    好像前兩年隔壁廠有個小年輕喝多了酒，大晚上騎腳踏車回去的路上失足掉了河，正好又被腳踏車掛住了衣服，沒游上來……

    結果家裏人廠里人只當他是失蹤了，這事兒也就傳了個把月，就壓根沒人在意了。”

    李新民編故事的能力那是相當可以的，至於為什麼眼下這個故事這麼漏洞百出……

    比如既然沒人在意了，怎麼他偏偏知道小年輕是醉酒溺亡了？

    又比如這腳踏車到底是怎麼掛住衣服的，生生讓人沒游上來？

    那當然是有意如此了。

    畢竟有句話，叫做說者有心，聽者有意！

    “這年頭啊，意外到處都是，你說人家廠裡員工都有意外發生，咱軋鋼廠的人，發生點意外不也正常麼？

    總之今天方遠喝了酒，又醉的不省人事的，這晚上啊，我看正好你們兩個把他送回去得了。

    不過你們放心，等回頭我肯定會給你們兩個作證的，是我拉著你們喝的酒，保證不會讓你們有事的。

    另外只要這件事辦妥了，以後有我李新民一口肉吃，就絕對少不了你們兩個的份兒！

    話那，我就說到這兒了，你們兩個好好考慮考慮。

    無論如何，我希望明天我還能在辦公室裏聽你們兩個向我彙報工作，你們可別讓我失望！”

    該說的也說了，該隱喻的也隱喻了。

    至於許大茂和劉海中到底會不會聽話，李新民眼下也只有賭一把了。

    兩人真要是肯動手，那當然是皆大歡喜！

    到時候他倆身上背了人命，那就更會害怕東窗事發，反而只會乖乖給自己當狗！

    不然自己就算倒黴倒臺什麼，他倆的下場只會更慘。

    可倆人要是不願意那，李新民倒也不擔心他們告密。

    畢竟從頭到尾，他都沒有提到過半個字兒的“弄死方遠”！真就是被告發了，那也是許大茂和劉海中心思歹毒，會錯了意！

    至於說倆人到時候既不告密，但也不辦事兒該怎麼辦……

    那沒辦法了，實在不行他就親自下手，偷偷下藥，回頭栽贓到許大茂頭上！

    就說許大茂今天下的藥有問題，害的方遠服用過量，一命嗚呼！

    反正好歹也能把責任給推了。

    當然真要用最後這辦法，那肯定要面臨被許大茂反咬的局面——所以不得已，李新民也不想用這一招兒的。

    倒是李新民一走，小黑屋裏，劉海中不免有些慌亂焦急起來。

    “你說說，你說說，怎麼，怎麼就鬧到這一步了那？大茂你，你倒是出個主意啊，接下來咱們到底該怎麼辦？難道真的……真的要按李主任說的做？？？”

    按劉海中最初的想法，事情就是迷暈了方遠，然後喊來洪衛兵就行。

    到時候洪衛兵怎麼收拾方遠，方遠會不會被打死，那就跟他也沒什麼關係了！

    畢竟這年頭被打死的人多了去了，說句難聽點兒的，又不是自己打死的，有什麼好害怕自責的？

    但現在按照李主任的意思或者說暗示……這分明是想讓他跟許大茂親自下手送走了方遠！

    那這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啊！

    冷眼旁觀和親自當劊子手……那能是一碼事兒嗎？！

    “行了，你特麼的別嚷嚷了！我就問你一句話！你特麼的是想以後被李主任往死裡穿小鞋，同時還要被姓方的秋後算賬，甚至有可能被他搞死搞殘。

    還是想以後特麼的過好日子？繼續當你的一大爺還有你的糾察隊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