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這種想法，方遠一路帶人來到了廠門口。

    擺好桌子，拉好紅線，方遠大咧咧的往旁邊一坐，又是招呼過了一個下手，掏了錢跟票，打發對方跑去副食品店買了一堆花生瓜子香菸汽水什麼的回來。

    畢竟這大冷天的，傻乎乎的守在門口挨着風吹的多受罪來著？

    弄點花生瓜子香菸汽水兒的小零碎，一幫人嗑嗑嘮嘮抽抽喝喝的，好歹也能打發無聊時間不是？

    再說這點東西也花不了太多錢，相反散出去跟手下們一塊兒享用，還能拉攏一波兒人心，何樂而不為？

    而且說真的。

    諸位可別覺得這些小恩小惠的行為看起來沒啥用，可實際上甭管哪個年代，往往就是這些日常裡的小恩小惠，反而能潛移默化間拉攏人心！

    畢竟一個隊伍，一幫成員跟著你混，往偉光正了說，似乎是爲了人生爲了理想啥的。

    可往實際裡說，那不還是爲了工資、爲了待遇、爲了吃香的喝辣的麼？！

    你要是個領導老闆，光喊口號灌雞湯有個屁用！

    只要捨得開高工資，你看看手下那些員工會不會嗷嗷叫的拼了命給你幹活兒！

    網上那段子怎麼說來著……

    月薪100萬，我與公司共存亡！

    月薪50萬，公司就是我爹孃！

    月薪10萬，老子天天連軸轉！

    月薪5萬，不吃不喝搞方案！

    月薪1萬，老闆說啥就是啥！

    月薪5千，工作就像烏龜爬！

    月薪2千，別怪老子耍流漭！

    月薪1千，我是老闆ta爹孃！

    ……

    當然了！

    工資這種事兒吧，方遠那是做不了主的。

    而且這個年代吧，工資本身也是根據工種、等級、工齡等等定死了的，不像後世那麼“靈活”。

    所以在工資極難變化的大前提下，這些小恩小惠什麼的，反而就顯得更“重要”了！

    更何況保衛處的這幫人員都是跟著方遠混的，作為直屬領導，那這點小恩小惠什麼的，方遠自然不會吝嗇！

    畢竟將心比心換位思考，你是樂意跟著一個只會呼來喝去卻一毛不拔的頭頭兒，還是樂意跟著一個隔三差五帶手下吃點喝點樂呵樂呵的頭頭？

    除非有受虐傾向啊，不然傻子都知道怎麼選！

    說起來後世為什麼那麼多公司樂意搞團建什麼的，說是團結集體不假，實際上不也是用這種“甜頭”收買員工的心麼！

    這點套路，其實有點腦子的都懂！

    方遠自然也不例外！

    這邊交代了人跑去了買了東西回來，方遠又招呼著把東西分了下去，順便把看門的倆大爺都請了過來，一人塞了一大把吃食兒。

    倆大爺倒是一陣兒的客氣，推讓幾句，也就樂呵呵的圍在了這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跟著閒扯起來。

    可別小瞧這門衛大爺來著，人家好歹也是軋鋼廠的老人兒來，這麼多年下來，對廠子裡的事兒也算門清兒來著。

    更別說其實在保衛處成立之前，這巡廠的工作還就是門衛大爺這邊兼任著的，這麼多年下來，不知道撞破了多少亂七八糟的事兒那！

    特別是那位健談的秦大爺……

    好傢伙光這個姓，就讓方遠肅然起敬了。

    而且這位可是正兒八經的從軋鋼廠建廠開始，就在這裏工作了，這麼多年過來，裏裏外外的一些事兒，那更是清楚的很！

    方遠倒是有心跟這位秦大爺聊聊那些不足為外人道的秘聞啥的，只是眼下人多嘴雜的，肯定是不太合適。

    所以還得是私下裏找個機會，再跟這位接觸接觸，拉著吃個飯喝個酒的，說不定就能問出點什麼。

    倒是這麼閒扯了一陣兒，就聽秦大爺道：“對了小方啊，你們這次搞這個檢查什麼的，是不是準備的有點不足啊。”

    不足麼？

    方遠愣了一下，反問道：“大爺您這是從何說起啊。”

    “要不說你還年輕那，欠點考慮啊。你們保衛處這一大幫老爺們兒的搞檢查，這碰上男同志當然沒什麼，可要是碰上女同志了那？”

    秦大爺說著嘬了口煙，又吞雲吐霧道：“這檢查弄不好是要搜身的，就你們幾個大老爺們兒的，總不能對女同志下手吧？小心到時候那幫老孃們兒發飆，再把你們給撓了。”

    瞧大爺這副追憶往昔的模樣……

    這怕是有故事或者有事故的人啊……

    方遠暗戳戳的吐槽了一句，不過轉頭想想，秦大爺說的倒是正理兒。

    這要是檢查員工是否私帶財物出門兒的，弄不好就得搜搜身了。

    保衛處一幫大老爺們兒什麼的，碰上女同志是不太合適來著。

    這麼一來的話，是得找點女幫手才行！

    方遠想了想，交代手下在這邊守著，自己又掉頭奔回了廠裡去了。

    雖說借調人手這種小事兒，沒必要找李副廠長彙報都行。不過爲了表示自己的“忠心”，方遠還是心機的跑去了一趟。

    一聽說方遠跑來是爲了這檔子事兒，特別是方遠居然放著調查貪腐違紀這種“大事”不管，偏偏去搞這些細枝末節，李副廠長顯然有點不滿。

    不過方遠早想好了說辭，扯了一通理由，總算是把這茬兒給遮掩過去了。

    “既然你那邊缺人手……這樣吧，你去食堂一趟，去找劉嵐。就說是我說的，讓她最近這段時間配合你們保衛處的檢查行動。

    至於其他人手……劉嵐也是老人兒了，讓她再帶你去車間挑幾個女工給你們打下手。”

    說起劉嵐，那也是原劇裡一號主要配角了，最關鍵的是這位可還是李副廠長的老情人來著。

    這種時候李副廠長提了劉嵐，倒是可以理解。

    而且工廠食堂那邊，除非碰上趕工任務，不然晚上基本是不開火不管飯的，所以本來也閒。

    至於其他女工那就更好說了，雖然調過來幫忙檢查沒什麼獎勵也不加工資，可至少可以提前歇著不用幹活兒了，有的是人樂意。

    方遠自是應了一聲，這才告辭離開了辦公室，然後奔去了食堂。

    這個點兒劉嵐倒是沒下班那，就在食堂裡閒著，方遠跟她說了說這事兒，一聽是李副廠長交代的，劉嵐忙是應了下來。

    方遠又告訴她去車間挑些女工來幫忙，自己則先溜回了廠門口。

    不過剛到地方，就看見門口那邊幾個手下擋著路，似乎有什麼情況。

    再走進點兒，就聽有道稚氣撒潑的聲音響了起來。

    “你們憑什麼攔我！你們憑什麼攔我！我媽是這個廠裡的工人，我憑什麼不能進去！你們為什麼不讓我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