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這副模樣，方遠反而鬆了口氣。

    不然於莉再像剛纔似的，跟瘋狗喪屍一樣糾纏個沒完，那纔是麻煩。

    現在她哭就哭吧，至少不亂來就是了……而且真哭夠了，也就該冷靜了。

    方遠這麼想著，也沒去管她，而是轉頭去倒了杯水，放在了桌邊。

    不得不說，有些人吧，就是那麼奇怪。

    你越是ta勸ta那，ta情緒越是極端越是失控。相反要是暫時置之不理的，ta們自己反而就冷靜下來了。

    於莉顯然就是這類人，自顧自的蹲在地上哭了一陣，漸漸的也就沒了抽噎聲響。

    再過了一會兒，她自己就抹了抹臉站了起來，愧疚的瞄了方遠一眼，遲疑著坐在了旁邊。

    “對……對不起……剛，剛剛是我失態了……”

    沉默片刻後，於莉終於開了口。

    方遠這才正眼看了她一眼，將茶杯推了過去：“先喝口水緩緩吧。”

    “謝謝……剛纔真的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有些，有些控制不住情緒……”

    於莉支吾著說著，像是再跟方遠解釋，可又像是自言自語。

    方遠倒是沒有主動發問，可是架不住於莉像是開啟了話匣子，反而自顧自的說個沒完。

    從她斷斷續續甚至有點語無倫次的話裡，方遠大概算是搞清楚了情況。

    於莉今晚確實是跟閻解成吵了一架，而事情的起因或者說罪魁禍首，沒想到卻是因為下午的那條褲子。

    因為換了條褲子，又把舊褲子帶回來清洗，結果回來時正好被喝了點酒兒的閻解成給撞見。

    閻解成便耍了酒瘋覺得於莉是在外面有人了，對她一通又打又罵的，還抽了她一耳光，把她趕出了家門。

    可於莉明明就沒做過對不起閻解成的事兒啊，這莫名其妙受了委屈又沒地方可去，只好蹲在外面角落裏傷心難過。

    接下來這不就碰上方遠回來，加上那褲子本來就是方遠借她的，於莉當時覺得自己今晚受的罪也有方遠的責任，就賴著跟上了門。

    而剛纔方遠一通詢問的，雖然是出於鄰里間的關心，可多多少少也刺激到了於莉的情緒。

    她想起閻解成對她的污衊，心中痛苦惱恨之餘，就有點魔障的起了報復的心思！

    或者不恰當的形容，就是有點自暴自棄，想來一齣兒破罐子破摔。

    於是乎，這纔有了剛纔生撲方遠的行為。

    不過現在冷靜下來，於莉自然是後怕了。幸好方遠正人君子，不然一旦行差踏錯的，那可就麻煩了……

    “總之之前的事情都是我不好，我，我向你道歉……不過麻煩你，千萬不要說出去……”

    “這個你放心吧，我不會大嘴巴的隨便外傳的。不過現在時間也不早了，我看你還是早點回去吧，不然真要是讓人看見你在我這兒，那才容易讓人誤會。”

    聽於莉解釋了經過，方遠只覺得哭笑不得，無妄之災。

    不過還好什麼也沒發生，總算是“虛驚一場”。

    至於保密這事兒……方遠又不是傻子，自然不會往外亂說，平白給自己添麻煩！

    有了方遠的保證，於莉這才放了心，又是尷尬的道了幾句歉，也不敢久留，慌慌張張的離開了這裏。

    眼看於莉走人，方遠趕緊叉上了房門。一時又苦笑不迭，心想這都是什麼破事兒！

    然而兩人都沒注意到，從於莉出來到方遠關門這段過程，不遠處的某個地方，早有一雙眼睛將一切收入了眼底！

    ‘這大半夜的……於莉怎麼會從方遠的房間裡出來？’

    ‘而且今天下午……這兩人在廠房後……好像就有點不正常……’

    ‘難不成……這兩人是那種關係？！’

    暗中的那雙眼睛中閃過了一抹震驚和錯愕，但旋即，便又化作了幾分思忖琢磨……

    ……

    這神秘人琢磨什麼，方遠自然不可能知道。

    反倒是接下來的日子，過的頗為平淡，沒什麼波瀾發生。

    倒是保衛處這邊，因為之前私下切磋和飯局拉攏的緣故，加上這幾天方遠又收買了一波兒人心，所以一幫人已經徹底把方遠當成了隊長看待。

    而王和平和韓守業倆人雖然沒爭到隊長的位子，但好歹還有兩個副隊在哪兒擺著，所以也都認了命了。

    在這種局面下，接下來的內部正式競選自然是沒什麼懸念，方遠成功拿下了保衛處隊長的位子。

    反倒是坐實了這個職位之後，李副廠長沒事兒就找他談心來著，甚至就連楊廠長也是一樣，隔三差五的就把他喊去辦公室談話。

    不過從兩人的辦事風格上，就能看得出來誰更會拉攏人心了。

    楊廠長雖然位置更高，但論玩心眼兒玩拉攏，真就比李副廠長差點意思。

    每每談話，都是叫人通知方遠過去，在辦公室裏聊人生聊理想什麼的——說實話有點假大空了。

    相反李副廠長就是另外一種套路了，抽空親自跑來保衛處，先是對一幫人噓寒問暖一番，然後纔是拉著方遠談心閒聊。

    而且隔個上一週十天的，更是會喊上方遠和王和平還有韓守業，一幫人找個館子吃喝一頓。

    雖說酒肉關係也不怎麼靠譜，可相比起來，終究是比光耍嘴皮子強上一點兒。

    特別這還是個大多人滿足不了溫飽的年代，遠不像後世不少養生人士反而不推崇酒肉吃喝了。

    於是這麼三五回下來，王和平跟韓守業倆人但凡一提起來，那都是對李副廠長推崇備至。

    反倒是對楊廠長……那就只是當成廠長看待了。

    至於方遠……

    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站楊廠長那邊兒！

    雖然平心而論，在原劇裡，論人品楊廠長是比李副廠長強一頭。遠不像李副廠長那麼專於權術，貪圖金錢權利。

    可沒奈何啊，誰讓接下來的十年事件裡，楊廠長一上來就被鬥倒了那！

    而整個紅星軋鋼廠後來更完全是李副廠長一個人說了算的——你說這要是站隊，該站誰？

    總不能明知道楊廠長是鬥倒的命，還頭鐵的去跟啊！

    有那個費勁功夫，借李副廠長這顆樹遮遮風的難道不好嗎？

    抱著這種打算，方遠自然是收下了李副廠長拋來的橄欖枝，站在了他那一邊。

    當然了！

    成了人家的人，那就得給人家辦事兒！

    而且李副廠長這種小人，哪怕是對手下，也是會明裏暗裏擺一手的！

    這檔子事兒吧，方遠本來心裏也清楚，也做好了心理準備了。

    只是沒想到，李副廠長擺的這一手，會來的這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