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琬？

    呂哲有些意外。

    他知道蔣琬一定會在今天來找自己。

    但沒想到天這纔剛剛亮，早飯還沒吃呢，就迫不及待。

    “讓他去我書房等等。”

    呂哲不會這麼輕易見蔣琬的。

    昨日之所以特意在蔣琬離開之前說那麼一句話，就是爲了讓蔣琬心裏受到煎熬看，讓他寢食難安。

    以求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擊破他的心理防線，讓他慌亂。

    這纔過去多久，以呂哲對蔣琬的瞭解，他的心理防線還沒有這麼快被擊破。

    蔣琬昨天回去之後，的的確確如同呂哲設想的那樣，心裏面一直忐忑不安，沒辦法入睡。

    熬夜本來就讓人難受，更何況蔣琬年歲不小，縱使是平日裏保養得體，但終究抵不過客觀身體條件不行。

    再加上心裏的持續煎熬，讓蔣琬在一夜之間，彷彿又年老了十餘歲，原本只是隱約見花白的頭髮，白了一大半。

    除此之外，整個人的精氣神也非常不對勁。

    他並不擔心董成的死活。

    做出這樣的事情，即使靜安王呂哲不殺他，自己也要殺他。

    他擔心的是，呂哲真的就這個事情遷怒整個蜀國。

    “蔣公，主公現在正在進食，不便見客，蔣公可去書房之中等待一段時間。”

    蔣琬著急見到呂哲，但是打擾人家吃飯，只會讓事情變得更加複雜，更加麻煩，而對處理事情毫無益處。

    所以他只能強行忍住心中的急切，在指引之下，前往書房。

    大廳裡，呂哲問龐統：“口供帶來了嗎？”

    龐統砸吧嘴，回味了一下。

    嘶，真正是美味啊！

    “主公放心，臣辦事，自然是不會有錯漏的，喏！”

    龐統拿出一份口供。

    “除此之外，臣還讓人在主公您的書房之內放了一份一模一樣的口供。”

    呂哲啞然，愣著神接過口供簡單看了一下。

    一邊看，還一邊讚歎。

    “士元啊，你還真是我肚子裡的蛔蟲，我想什麼你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幹得不錯。”

    呂哲在想，若是那蔣琬看到了口供，神情該會如何精彩？

    龐統嘿嘿一笑。

    這就是他對自己主公佩服的地方之一。

    若是無關緊要的事情，自己越矩一點，非但不會被苛責，反而會被讚賞。

    這要是換成曹操，肯定又是另外一番表現。

    好傢伙，你一個當臣子的居然敢窺探自己這個當主公的心思？

    你是想要造反嗎？

    給我砍了！

    劉備雖然不會表現的如此極端，可暗中會有一些不滿。

    呂哲從始至終都並未注意到自己在這方面和曹劉之間的區別。

    如因其實很簡單，那就是隱私敏感性的問題。

    我們常知，見不得人的事情做得多了，隱私敏感性就越強。

    也不希望別人窺探自己的想法。

    對於男人，尤其如此。

    因為男人不像女人，那麼注重保護自己的隱私。

    所以一個男人，在沒有涉及底線的情況下，被人窺探自己的想法，並不太容易動怒。

    可如果他做的見不得人的事情多了，別人哪怕只是窺探到了一點點無關痛癢的東西，他都會非常憤怒。

    多疑，並不是生性。

    所謂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慼慼，便是由此而來。

    呂哲並未完全沒有做過壞事。

    比如說昨天夜裏的事情，就是一件。

    但是呂哲鮮少覺得，這有什麼見不得人的。

    由此，若是遇上別人，尤其是自己信任的人對自己想法的窺探，常常不會表現太高的敏感度。

    他反而覺得這樣能夠省了很多交流上的事情，合作起來更加方便緊密。

    蔣琬到了書房之後，先是在侍從的安排下落客座。

    侍從準備號茶水點心出去之後，蔣琬屁股再也坐不住了，立刻站起身，在書房之中，來回踱步。

    目光死死地盯著書房門口，急期望能夠見到呂哲或者來傳話讓他去見呂哲的侍從。

    隨著時間的推移，蔣琬始終見不到一個人影，甚至連一點腳步聲都聽不到，由此更加焦灼。

    他走了一個來回，又停下來，看來眼書房門口又嘆了一口氣。

    停了兩步，盯著門口，死死看了一會兒。

    然後又重複來回踱步。

    在一分一秒的煎熬之中，蔣琬逐漸覺得身體疲憊。

    須知，他的心神可是完全沒有顧及到自己的身體。

    由此，他的身體其實已經疲憊到了極點。

    實在扛不住的蔣琬，重新回到位置上坐下，拿起一塊點心，剛放到嘴邊，又實在吃不下去，給放回去了。

    喝了一口茶水，便覺得渴得要死，咕咚咕咚將一壺茶水都給喝完了。

    這一口茶水下去，讓他的精神稍微恢復了一點點。

    暈暈沉沉的腦袋，出現了短暫的空白之後，又舒服了一點。

    壓力稍輕！

    蔣琬的目光又盯上了書房的門口。

    突然，隱約彷彿聽到了一點腳步聲。

    “騰！”

    蔣琬猛男起身直奔書房門口。

    卻是一個倒夜壺的。

    失望！

    頹然的蔣琬回去重新坐下。

    在燒心的等待之中，時間又過去了足足一個時辰。

    終於，蔣琬忍不住了，就準備出門去找呂哲。

    一個早飯，總不能吃一個時辰吧，又沒有會客。

    剛出門，就碰到一個侍從上來：“先生有什麼需求嗎？”

    蔣琬問道：“靜安王殿下可曾吃飯早飯？可有時間見我？”

    “這……先生少待，我去問問！”

    那侍從就離開了。

    無奈，蔣琬就只好回書房裏，又是一番來回踱步。

    不經意間，蔣琬踱到了呂哲的書桌前面。

    書桌上很乾淨，除了筆墨、鎮紙和硯臺之外，就只有一份檔案。

    檔案上的字吸引了蔣琬的注意力。

    審訊錄，董成。

    蔣琬瞬間明白，這是對董成的審訊記錄。

    這麼快？

    蔣琬有些驚詫，這才一夜不到的時間，審訊記錄就已經出來了。

    不過一想到董成那個德行，知道自己不會救他之後，估計根本就沒有經受任何嚴刑拷打，便一股腦地將知道的資訊全部說出來了。

    只是不知道他到底說了哪些？

    會不會有一些核心的機密？

    想到這裏，蔣琬不再遲疑，趕緊開啟審訊錄，仔細觀看。

    此時，他反而希望呂哲能夠晚一點想起他。

    這樣他便能夠有足夠的時間將這份檔案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