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外界的天氣還不算太暗，可對於森林而言，幾乎伸手不見五指了。

    “嗖！”

    流箭的聲音劃破深沉的夜幕。

    “老蔡！你怎麼啦？”

    有人驚訝的喊了一聲，等轉頭看去，撲通一聲，旁邊的兄弟已經倒在地上，細細一看，這個士兵的脖子上，插著一根小小的箭矢。

    伸手一探，已經沒有了鼻息。

    “敵襲敵襲！”

    “警戒！”

    這個人立刻大喝了一聲，雖然已經說清楚了，可下一刻，嗖嗖的流箭之聲穿響，他也眼神滯然，無奈間喪失了生命。

    孫乾也反應了過來，立刻高聲喊道：“都不要慌亂，盾手結陣在前，其他人防禦四側，天氣這麼黑，不只是我們看不到，他們也一樣，看不到！”

    聽到孫乾的聲音，士兵們立刻被激勵了起來，開始防禦。

    可是盾牌的陣型，難以抵禦從坡上滑落的雷石滾木，轟隆隆的，慘叫聲散落了起來，還帶著兩側嗖嗖的飛箭聲音。

    慘叫聲中，孫乾自己的聲音雖然大，他卻只能和副將趴扶起來，躲在落葉之中，根本不敢抬頭。

    只是心中暗暗計較著訊息。

    這飛來的利箭之聲，不像是弓弩射出，直直的，而且距離不遠，如果是每個人都在射，這左右不知埋伏了多少人。

    恐怕有數百人吧！

    這怎麼可能？

    孫乾的心中暗暗測量著。

    他的戰爭覺悟其實挺高的，正如同他剛剛所說，現在這種天氣，即便是神弓營計程車兵，也是兩眼一摸黑。

    最重要的是，在這種地段根本不能點燃火把，孫乾進來的時候就沒帶。

    萬一有哪個不開眼計程車兵？一下子點著了火焰，用不了多久，火焰就會遍佈整個山川。

    呂哲會不會被燒死不一定。

    他們所有人必然都會葬身在山林之中。

    而且這樣的大火一旦起來，那就不是一兩個時辰的事了，一天兩天都是說淺了，熊熊大火燒上半個月，還是在控制及時的情況下。

    如果天上不下一場雨，火勢蔓延出去，方圓百里人畜都會蕩然無存。

    神功營計程車兵，一樣，只是在射光自己所有的弩箭。

    只不過他們，及早的知道了孫乾行經的訊息，早早埋伏在兩側，同時也策劃好了撤退的機巧。

    射冷箭的時候，正好是他們的軍隊剛剛到達的時候，現在飛射的利箭。正好就穿插在他們聚集的地方。

    這是數字和訊息的問題。

    雷石滾木的響動，足足持續了兩刻鐘，等終於停下來的時候，旁邊有不少的喘息聲，不少的畏懼聲，不少的慘叫聲。

    可是這會兒什麼都不能看。

    孫乾也鬆了一口氣，道：“傳令下去，所有人立刻就地埋在草堆裡睡覺，天不亮之前不要發出任何聲響。”

    “是！”

    這樣漆黑的夜幕之中，根本不可能去清點人數。

    孫乾已經決定了。

    天色一亮，不管對方有多少人，要立刻撤出森林！

    …………

    樹葉的聲音簌簌響動。

    黑夜之中，小七仍然在快樂的奔跑。

    他有一樣，很少有人具備的技能，那就是在夜間，也同樣明亮的眼睛。

    對於別人來說，已經不能視物，可他多多少少還能看得清楚。

    這也是他為什麼敢出去買酒的原因。

    等回到原地，在下面搖晃了兩下樹枝，山崖上的劉好運立刻明白了過來，將繩子盪漾了下去。

    甚至繩子攀爬上去，黑夜之中，小七弟給劉好運一個酒壺，兩人，一人一個，輕碰了一下，都嘿嘿的笑了起來。

    “啊！真美呀！”

    一口烈酒入喉，劉好運舒展了一下意氣，旋即靠在山崖上，微笑開口道：“小七，你有這般本事，其實完全可以逃掉的，趁著夜裏，走出縣城，藉着黑船過江，不到後天，就能離開蜀地了。”

    “呵呵…大哥，這話說的，可真不中聽。”小七笑了一聲。

    劉好運當即提起語氣，道：“嘿！你這小子怎麼拿人好心當驢肝肺？”

    “我說的本來如此！”

    “若真是戰陣之前，你做了逃兵，我一定要殺了你。可現在我們還似風中搖曳，自身難保，殺上一千一萬，也無寸功片業，又是何苦呢？”

    小七平靜了老半天，終於藉着昏暗的星光，看著劉好運的面容，道：“我能走，您難道就不能走了嗎？”

    “山中600人，連同王爺在內，要是隻想走。哪個能攔住？”

    “您又是為什麼不走呢？”

    這句反問，讓劉好運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暗淡星光中，盯著小七這雙明亮的眼睛，許久之後，他才搖頭一笑。

    “我有何處可去呢？”

    “我又有何處可去呢？”

    小七這句話接的很快，昂著頭灌了一口酒，嘆息一聲說道：“分崩離析的大漢，群雄四起，我們自己不能揭竿而起，也就只好找一位明主。”

    “可實際上，我們連選擇哪位明主的權利都沒有。王爺的風聞如何？先且不論，可是南海……那是多麼美麗的世外桃源呢！”

    “要是整個大漢都似如此，難道不是很美好嗎？”

    劉好運愣了半天。

    “可是隻憑藉我們…真的夠嗎？”

    星光黯淡而迷離，黑夜十分空寂，兩人就這麼躺在山崖上，愣了許久之後，劉好運拍了拍小七的肩膀，道：“時間差不多了，早點睡，一會兒吧！我先看著，等會起來你換我。”

    “要打的架還多著呢，得休息好一點，節省體力。”

    小七點了點頭，道：“好！”

    等到小七睡得酣然，夜色夜更深了，劉好運連連唉聲嘆氣，望著天空中的星星，不知道心中所想。

    一直等到天色中亮起第一縷晨曦。

    是換著劉好運睡覺的時候，小七遠遠的望著，見到孫乾他們動了。

    “大哥大哥！快起床，這些人看樣子不想繼續上去了，他們打算撤離出森林，我們怎麼辦？”

    “獵殺！”

    還在睡夢之中，劉好運猛的翻了起來，持起手中的刀，下一刻已經目若鷹隼。

    小七的嘴角勾起一絲笑意，道：“得令！”

    說著，吹響了一聲詭異的口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