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進入交州，他們沿小路行進，但途經龍編縣，交州牧朱符，竟然在路上等待，臨行贈了他一杯酒，兩人短談幾句。

    本來要贈他幾百率衛，不過被他以張濟在旁邊拒絕了，但是贈金600，他欣然收下，兩人雖然素不相識，但呂哲臨行，朱符含淚，痛喊大漢失去一位良才。

    以呂哲眼下的身份，一州刺史親自接待，雖算是情理之中，但主要原因還是，現在的朱符，早已沒有兵權在手，真正統帥大軍計程車燮，對大漢究竟有幾分真情，實在尚未可知。

    這對呂哲來說，只是波瀾不驚的一件小事。

    朱符算不上是什麼有才華的人，而且看他赤誠的樣子，就知道他在軍閥混戰之間，更無生存之地。

    雖然如今打著大漢的旗號，可呂哲心中，有幾分是真心為大漢呢？

    同樣未嘗可知。

    幾番顛簸，終於來到沿海一帶。

    天氣驟然變得熱了起來，士兵們卸下皮襖，但因為盔甲在身，仍然捂著一身汗，畢竟來的時候氣溫還在零下，照常理，如今，洛陽進入盛冬，天氣更冷了，可是，海南省對岸，氣溫已經有十七八度。

    沿路上可見驛站行馬，押送犯人的護衛，戴鐐披枷者，數不勝數。

    流放之地呀！

    “什麼怪物！”

    一個士兵驚呼一聲，是在驛站當中，看到一隻比貓還大的老鼠，奪門而過，根本不把人放在眼裏。

    這邊的土著見了，微微一笑道：“軍爺不必慌張，這只不過是我們這邊的老鼠罷了！”

    蛇蟲鼠蟻，煙瘴滋生之地！

    名不虛傳啊！

    面前從未經歷過的一切，就連蔡文姬也是小臉煞白，裡頭萬種心思，嘴上倒是沒說什麼。

    一直等到了海邊！

    連天一線的雲朵，浪花氾濫的碧波，使人頓時感覺到人生渺小，生出迷茫之意。

    “叔叔……我們……真的去海上？”

    “珠崖郡真的在對面？”

    張繡的發問，讓張濟眼中也是陰晴不定，眼看著問路的船家已經來了，呂著平靜的讓船家備船，而後來到了張濟身邊。

    “張濟將軍，隔岸便是海南，我的封地也要到了。不知將軍試聽丞相之語，同我在此駐留，還是返回中原，做逐鹿群雄？”

    沿海沙灘，隨意一座，這位披盔戴甲的老將軍，眉頭一蹙，朝著呂哲看了過來。

    年輕人比他小很多，但是他不敢小覷，畢竟呂哲乃是真正才華出衆之人。

    一句話，只是詢問，可張濟當即聽出了呂哲話外之音，淡淡道：“呂公此言，本將軍就有些聽不懂了，本將奉命前來，既然送到了，自是趕回洛陽覆命！”

    “又怎會做逐鹿群雄？”

    呂哲深深一笑，道：“張將軍何必自欺？”

    張濟能和他在一塊這麼久的時間，他從沒預料到，先前也從未研究過張濟這個人，但根據腦海中片面的記憶，這位絕對是一位有才梟雄。

    常與他親近的那位小將，呂哲也是後來才知道，就是後世聞名的槍王張繡，與張任，趙雲共有一個師傅，為將善戰，悍勇無匹，若不是後來遇到趙雲，恐怕活的時間更久。

    兩人如今在西涼軍中，也已經軍威卓著，董卓信之，畏之。

    這次兩人同往，估計也是要給董卓留下一個好印象。但是用屁想都能想到，董卓絕對不會將這樣兩名驍勇的部將，爲了他一個區區呂哲，困在流放之地。

    見到呂哲的眼色，張濟眉頭微微一蹙。

    他頓了許久，喊到：“佑維！過來！”

    “叔叔！”

    “坐！”

    被叫過來的張繡神色古怪，張濟緩聲介紹道：“這是本將侄子，張繡張佑維！”

    意思是自己人。

    “久仰！”呂哲回禮。

    隨聲介紹之後，張濟看向呂哲，道：“呂公，你是少年有慧，達學之才。今天對此蒼天，我想問你一句，對丞相，對大漢，你究竟是什麼看法？”

    這還是兩人第一次談心。

    不過，站在這樣的窮鄉僻壤，可謂是天聽，不能達之地，山高水遠，說什麼都算不上不敬。

    張濟想聽呂哲的高談闊論，但呂哲卻是輕輕搖頭。

    他定睛看向張濟，道：“評價，在下不敢多說。不過在下可以斷定，你待回到洛陽，便要披甲上陣，屆時諸侯齊發，董卓性命，早已在罷黜帝王時，箭在弦上！”

    “不出六月，董卓必亡！”

    張濟叔侄都是面色一變，卻見呂哲面色平靜，起身打算離開，又給他們一個深沉的微笑，淡淡道：“張將軍自可去也。”

    “若形事有變，可來珠崖。呂哲掃榻相迎！”

    “你覺得你可以平珠崖之亂？”

    張濟的面色陰晴不定。

    他系董卓所屬，如果董卓真的有變，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領軍盤踞，身無大義，卻有賣國之行，尷尬是一定的。

    他的問話沒有得到迴應，呂哲轉身離開。

    等他走後，張濟才陰惻惻的閃爍神情，最終看向侄子道：“佑維，你聽見了？”

    “怎麼可能呢？”

    “叔叔，我看呂哲小兒不過是信口胡言，丞相是豪爽之人，文才武功卓絕，怎麼會遇難？”

    張濟輕輕搖頭。

    “今時不同往日，你以為丞相，還是原來那個宰牛宴友的董卓？”

    “我有一計，並非命令，你需權衡，答我是或不是！”

    張繡眼中閃過精光。

    不久後，叔侄兩人回到了隊伍。

    大船已經前來，是官船，專門用來運送流放犯人的，如何窮兇極惡，一旦到了對岸，千般本事，也不能在十三州撒潑。

    呂哲和蔡文姬上船，張濟在下面看著，但十幾名騎士，竟然一同上船。

    其中包括張繡！

    呂哲眼中神采閃爍，看向船下的張濟，張濟只是深深凝望。

    回過頭來，四目相對。

    張繡只是猶豫片刻，便單膝跪地，拱手道：“張繡願拜呂公為主！”

    “好，起來吧。”

    呂哲十分平靜，沒有對許褚的那種熱情，輕輕點頭，便到甲板上，去陪蔡文姬了。

    張繡眼中精芒閃爍，最終還是回覆於平靜，少時，他忽然胸中氾濫，直欲嘔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