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老徐，徐勤的妻子，我叫白枝。”

    白枝慌慌忙忙地介紹自己，然後就向裡看去，“老徐他怎麼樣了？”

    “你先彆着急，人還在搶救。”

    師美璇安撫著這幾個人，而白枝這才注意到柳正芳。

    “柳律師？”

    “白大姐。”

    白枝有些小心翼翼地扶著柳正芳，看到她額頭和手臂上的傷卻是不敢觸碰。

    “你這，你這是被誰打了？”

    “開車不小心和別人撞了而已。”

    柳正芳撒著謊安慰著白枝，而白枝彷彿沒有聽進去，心痛地捂著胸口搖了搖頭。

    “你和老徐......爲着養殖場的事......唉。”

    林帆看了從焦急變得喪氣的幾個人，

    “你們都是海邊養殖場的人嗎？”

    白枝點了點頭，“海邊的養殖場被趙寶海的公司給汙染了，虧損了好幾千萬的華夏幣，但是他還不願意賠。”

    白枝上前攥住了柳正芳的手，“柳律師，如果老徐這次救回來了，我不要賠償了。”

    “白姐！”

    “白大姐！”

    身邊人彷彿是怕她崩潰一般拉著她，白枝的手有點抖，但是這句話的語氣卻很堅定。

    “我的兒子之前被綁了，老徐這下又這樣，你也......我實在是鬥不動了。”

    白枝的眼淚奪眶而出，她用一隻手捂住了眼睛，另一隻手攥著柳正芳的衣服。

    “我不敢想象這場談判再打下去會怎麼樣，下一次是誰，是我，還是養殖場裡的其他人，我們會被怎麼對待，還有沒有命能夠看到明天的太陽。”

    這句話說的情真意切，讓她身邊的那幾個人也不由得低下了頭。

    之前那群人，對待他們是又打又罵，態度十分囂張。

    “在那個老闆眼裏，根本不把我們窮人的命當命啊。”

    此刻氣氛低沉得不能再低沉了，柳正芳心裏不願意就這麼放棄。

    “但是如果不打，他就以為能夠這樣擊垮我們。”

    “他就會一次又一次，用綁架，用車禍，去威脅所有人。”

    柳正芳有些激動，手裏死死攥著自己的衣角，指節發白。

    “這一次的談判不僅僅是爲了你，爲了老徐，也是爲了所有的養殖戶啊。”

    幾個人聽了柳正芳的話十分糾結，但是也沒有再表個態。

    忽然急救室的燈暗了下來，門緩緩開啟，除了林帆所有人都一窩蜂地擁了上去。

    “醫生怎麼樣啊？”

    “醫生，人救回來了嗎？”

    醫生疲憊地摘下口罩，看著滿臉期待的人群緩緩地搖了搖頭。

    白枝差點暈了過去，還好身邊人及時扶住了她。

    “你們有什麼話，就現在和他說吧。”

    眾人紛紛走到了老徐的病床前，老徐此刻的面色已經沒有早晨見到林帆時那般好了。

    似乎是感覺到有人來了，老徐緩緩地睜開眼睛，第一眼便看到了淚眼婆娑的白枝。

    “你來了。”

    老徐要抬起手，被白枝慌忙攥住，彷彿是害怕他多費一分的力氣。

    “你不要哭，我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了。”

    白枝看著他，拼命地搖頭，“你不要說傻話。”

    “小飛呢？”

    老徐的眼神有些渙散，試圖從圍著他的一群人中找到兒子的身影，

    “小飛還沒有放學。”

    白枝盡力壓著自己的哭音緩緩道，

    “你要等他放學才行。”

    “我有點累了，恐怕等不了了。”

    老徐望向了天花板，周圍人都抹了抹眼淚。

    “林......林先生。”

    “我在。”

    林帆知道老徐在叫自己，立刻迴應道。

    “希望，您能夠完成我的願望。”

    “一定要......一定要為養殖場的所有人，討回公道。”

    “我們不能低這個頭......我們一定不能低這個頭。”

    林帆心裏一酸，“我答應你。”

    “那就好，那就好......”

    老徐似是釋然地笑了一下，然後看向了柳正芳，彷彿是想起身。

    “老徐。”

    柳正芳按住了他，徐勤笑了笑。

    “柳律師，你是個好人。”

    “這麼大的談判，這麼艱難，這一次，真是謝謝你了。”

    徐勤像是用盡了所有力氣在周圍人的攙扶下給柳正芳鞠了個躬，但是頭一低就再也沒起來過。

    “老徐！”

    “老徐！——”

    一旁的監護儀已經發出了變成一條平線的警報聲，告訴所有人徐勤已經離開了人世。

    白枝再也繃不住，跪在床邊握著徐勤的手大哭了起來。

    哭得讓人覺得撕心裂肺，肝腸寸斷。

    林帆走了出去，看著醫院裏人來人往的場景點了根菸。

    他很久沒有抽菸了，煙只有在他心情煩躁的時候纔會被想起，像酒精一樣當個消遣的物品。

    他發現自己似乎變得越來越容易多愁善感了，這對做喪葬行業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

    “借個火。”

    身後響起了柳正芳的聲音，林帆從善如流地幫她把口中的香菸也點上了。

    “你當初接這個案子的時候，想到會是今天這樣嗎？”

    林帆定定地看著柳正芳，而她好像也將情緒捲進了菸草裡一般，隨著煙霧一點點消散了。

    “想過。”

    柳正芳自嘲一般地笑了笑，

    “我接的每個談判，都很難贏。”

    “那你就沒有一刻猶豫過？”

    “我也會因為畏難想要放棄，可那陣情緒過去了，我發現我還是想這麼幹。”

    “一次兩次的，就沒有任何事情能阻止我了。”

    林帆看向柳正芳的眼神帶上了幾分欣賞，

    “你是一個真正的俠女。”

    柳正芳撣了撣飄在衣服上的一點菸灰，上下打量著林帆。

    “老徐當初其實已經想放棄了，讓他沒有放棄的，我想既有對其他養殖戶的責任心，還應該有從你身上看到的希望。”

    林帆知道這是來探自己底細來了，但是他一點都不慌。

    本事越大接觸到的人自然也就越厲害，想瞞過這些人的眼睛可以說是難上加難。

    柳正芳靠近了林帆，女士香水散發出的氣味讓林帆有些慌神，只看到帶著一頭波浪捲髮的美人靠近自己，接著那陣香味散去，柳正芳又遠離了他。

    “所以，”

    柳正芳晃了晃他手裏拿到的，圓夢喪葬店的名片。

    “一個喪葬店的老闆要怎麼幫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