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德也怕自己貿然前去被坑了，聽到方掌櫃這麼說，趕緊將包袱從揹簍裡拿了出來。

    看著包袱裡的綢緞衣裙，方掌櫃心生驚愕。

    這可是上好的水雲緞，一個普普通通的鄉下戶，怎麼可能會拿出這樣好的料子？

    看著衣裙的尺寸大小，方掌櫃視線落在了阮潯安的身上。

    留意到方掌櫃的目光，阮老爺子不動聲色的動了動身子，將小糰子擋在了身後。

    “實不相瞞，我這孫女出生之時不小心跟人抱錯了，前幾天纔剛剛回來，這身衣裳就是回來時身上穿的。”

    老爺子言簡意賅的解釋了衣裙的來歷，對於旁的並沒有多言。

    方掌櫃看出了阮老爺子的防備，也聽出了他此話是不想多做解釋，倒是不再糾纏。

    “這衣裙乃是水雲緞製成，半匹就價值百兩。瞧著成色得有九成新，放在府城至少能賣四十兩，可在咱們慶豐縣就大打折扣了，畢竟咱們這也沒那麼多有錢人不是。”

    “大打折扣又是多少？”阮明德覺得自己聽懂了，可又好似沒聽懂似的。

    方掌櫃伸出了兩根手指，“若是店家良心能賣二十兩，即便不能至少也得賣個十七八兩的，再低了倒不如留著自個兒穿。”

    說完這話，方掌櫃將包袱繫好還給了阮明德。

    “既然心裏有了底，老大你就去吧，辦完事之後去買點米麪啥的，別忘了再去趟程家，晚一點咱們在城門口匯合。”

    阮老爺子跟方掌櫃道了聲謝，隨後便催促著阮明德去辦事。

    阮明德連連應下，拿起揹簍迅速的走了。

    “出了。”

    林老語氣淡淡，可那雙眼睛盯著出綠的地方，眸子裡閃爍著激動的光芒。

    方掌櫃三步並作兩步上前，下一瞬眸子裡同樣露出了激動之色。

    “是，是墨玉……”

    怪道之前端看外表的時候什麼也看不出來，原來裡面竟是質地如此純正的墨玉，這色澤，這水頭一看就是極品啊！

    “照目前的情況來看，這塊玉至少價值萬兩，可裡面到底如何暫時還不好說。”

    林老這話說的中肯，畢竟這樣的墨玉很是難得，若是一整塊都是如此，價值萬兩是必然的。

    可若是行差踏錯，怕是要賠個底掉的。

    “這……”

    方掌櫃掌管金玉坊多年，又豈能不知這個道理，可看著那漆黑如墨的玉石，說不心動那是假的。

    “那就麻煩老爺爺把石頭給開啟吧。”

    阮潯安小手點了點出綠旁邊大約一指寬的地方，“就從這裏，一刀下去就能看個明白。”

    “小丫頭，你可想好了？若是切開沒了這個色澤，又或者是不出綠，那可就沒那麼值錢嘍。”

    林老抬眼瞧了下阮潯安，被她那軟萌卻又佯裝著大人般指揮的模樣給逗得面色一軟，不自知的連語調的都跟著輕柔了些許。

    “沒關係噠，安安不想讓掌櫃伯伯吃虧，佔便宜不是乖寶寶。”

    阮潯安奶聲奶氣，這話倒是讓方掌櫃感動的不行，直呼阮老爺子有福。

    阮老爺子哈哈大笑，對於自家孫女的決定很是支援。

    最終，林老還是依言，在阮潯安指出來的位置上來了一刀，將整塊石頭給一分為二。

    “嘖，可惜了。”

    另一半灰撲撲的，別說是墨玉了，就連最尋常不過的玉都沒能開出來，就是一塊普通的石頭。

    不過好在另一半倒是不錯，玉體呈蠟狀光澤且透亮，不摻雜一絲雜質，雖然體積不大，但也能賣出個好價格。

    “沒想到小丫頭隨手撿的一塊石頭，居然真的能開出玉來。”

    方掌櫃看向阮老爺子，“這塊玉老爺子可想好了怎麼處置？”

    饒是他心動，卻幹不出強買強賣的事情來。

    阮老爺子下意識的看了阮潯安一眼，二人對視，看懂了彼此的眼神。

    “老頭子也不懂這些，這玉在咱們手裏怕是要糟蹋了，不如掌櫃的給開個價得了。”

    方掌櫃聞言，拿起那塊不及半個手掌大的墨玉，思忖了這纔給了價。

    “五百兩。”

    “多，多少？！”

    阮老爺子目瞪口呆，只覺得自己耳朵出現了問題。

    “老爺子可是覺得給少了？要不七百兩？”

    方掌櫃沒能領會到阮老爺子的意思，按著自己心裏的底線又往上給加了二百兩。

    這已經是他能開出最高的價格了，若是這塊玉再大一些的話，價格可不止這些。

    “不，不必！五百兩就好……五百兩就好……”

    阮老爺子生怕方掌櫃又說出什麼驚人的數來，連忙應下一點也不貪心。

    那可是五百兩啊！

    他就是累死累活忙叨一輩子，也賺不來這麼多銀子啊！

    老爺子目光怔怔的凝視著阮潯安，怎麼也想不到這小傢伙隨手撿的一塊破石頭竟然這麼值錢。

    怪不得方掌櫃說他有福氣，家裏有這麼個福娃娃在，他想沒福氣都不行啊！

    阮潯安被老爺子看的心裏有些發毛，連忙接過方掌櫃遞來的銀票而後交給了阮老爺子。

    然而阮老爺子沒有去接，而是將那張五百兩的鉅額銀票塞進了阮潯安的懷裏。

    “這石頭是安安自己堅持要賣的，所以這錢安安自己拿著。”

    面對那麼多銀子，說不激動那是不可能的。

    可回想到昨日，一家老小沒一個相信這孩子說的話，若非她自己堅持，這五百兩也到不了他們的手中。

    所以阮老爺子並不打算把五百兩算到公中，交給阮潯安自己保管纔是最為妥當的。

    “可是……”

    阮潯安看著懷裏的銀票，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她之所以要賺銀子，為得不就是家裏人嘛，現在好不容易有了銀子，爺爺為什麼不要呢？

    “主人，老爺子這是心裏過意不去呢。既然他把銀子給了你，那你就收著唄，之後還得給你三叔叔買丹藥，手裏有錢才能不慌不是。”

    阿狸適時的開口，以免爺孫兩個在外人的面前推讓。

    “好吧。”

    阮潯安贊同的頷首，而後看向方掌櫃，“伯伯，安安能麻煩您幫我把銀票給換開嘛，安安想去給爺爺奶奶，還有家裏人買東西……”

    方掌櫃正在驚訝阮老爺子那麼多銀子交到一個奶娃娃的手中，直到耳邊傳來小糰子稚嫩的嗓音後，這才從神遊中回過神來。

    “哦，好，好……”

    他將銀票收回遞給了隨從，“去換一百兩的零碎銀子來。”

    五百兩現銀數目太大，方掌櫃擔心他們祖孫二人拿著不方便，這才只給換了一百兩的現銀，其餘的還是銀票拿著更方便一些。

    賣掉了玉石，阮潯安沒有著急離開，而是拉著阮老爺子來到前面的鋪子裡，興致滿滿的給阮老太，李春英，喬月蘭以及方靜雲挑起了首飾。

    阮老爺子看著阮潯安認真的模樣，嘴邊的笑意就沒消失過，倒是沒注意金玉坊門外有一道陰翳的目光死死的盯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