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真的很勇
倪莞的嘴巴一張開,就再也沒合攏過。
她愕然看著面色不善盯著自己的小屁孩兒,一句話差一點脫口而出。
——你誰啊,你哪位啊?你為啥叫我林良娣,又自稱本宮啊?
——難道是宮中的太監?這麼小的太監?
——為啥這個年輕俊美的男人,要轉而退後半步,用這麼驚悚的眼神看著自己啊?
倪莞再是後知後覺,也察覺到情況不對勁了。
該不會——
這小屁孩纔是真正的東宮太子吧!?
太子殿下大搖大擺地走了過來,一隻手用力攥住倪莞的手指,抬頭看著她,語氣老氣橫秋的:“良娣,自從你落水之後,孤甚是憂心,派了無數人去尋你,慶幸你身體無恙,能夠回到孤身邊來。”
倪莞如遭雷劈,整個人都僵硬了。
她僵硬著身子,和太子共入一頂軟轎,然後看著比自己身子還要矮小的小孩子,用力抱住她,頓時一道冷汗從背脊淋漓而下。
蒼天啊大地啊,剛纔來的一路上,倪莞滿心的雄心壯志,如今都化爲了泡影飛灰。
她呆滯著身子,呆滯著臉,跟著太子殿下一路進到他的寢宮。
按照本朝律法,女子不滿十六,男子不滿十八成親,是不合適的啊!
雖然常有人打擦邊球成親,但頂多不過下調一兩歲,女子十五歲成親算早,男子十七歲也算早了。
這位小蘿蔔頭看上去不過是十二三歲,這算是什麼事兒啊?
她身為太子良娣,竟對這樣的小屁孩兒下了魔爪?難道不是觸犯了法律嗎!?
倪莞的身子已經不會動了。
而太子殿下滿面笑容,喜滋滋地拉著她的手,把她帶到了自己的寢宮裏頭。
趁著太子關門的功夫,倪莞立刻扭頭看向窗戶,並且飛快地撲了過去。
等太子關上門,就整個臉都一怔:“良娣,你這是做什麼?為何要爬到窗臺上去?”
倪莞從窗臺朝下一看,我的親孃啊,明明太子的寢殿就只一層,可這窗戶臺離地面也太高了吧!?
這當然是爲了防潮防蟲蛀,所以太子寢宮的地面整體墊高了三尺有餘。
倪莞再怎麼性格驕橫,可也很少在行動中上躥下跳,她盯著遙遠的地面,懷疑自己摔下去,膝蓋腳踝不能保全。
她乾笑一聲:“回、回稟太子殿下,我是想欣賞一下窗外的美景啊。”
太子殿下老成持重地笑了笑:“良娣你還是和過去一樣,這麼頑皮可愛。”
倪莞乾笑一聲,從窗臺上挪下來,一隻手捂著自己的領口,一隻手護著自己的腰帶。
她絕對不從,一定會反抗到底,若和太子殿下在一起,這是犯罪!
太子牽著她的手,笑著說:“你出事之前,我曾和你說過,我已經完成了一件,想讓你和我一起欣賞。趕緊和我一起來看看吧!”
倪莞身不由主,被太子拉著往內室走去。
她滿腦子都是疑問,看、看什麼?
之前和兩個姐姐一起看戲的時候,戲臺子上演的一些靡靡柔豔的劇情陡然浮現。
——小娘子,在下雖是書生,但卻有不輸於武將的身段。
——小娘子,滿意你所看到的嗎?
——小娘子,你想摸一摸嗎?
娘啊,倪莞哀嚎,不要啊!
太子殿下納悶地扭頭看著她:“不要什麼?”
倪莞沒想到,自己不小心把心裏話都嚷嚷出來了,她擦掉冷汗剛要說話,卻被面前的一幕驚呆了。
這是什麼?
她愕然地瞪大眼,盯著眼前的一幕。
偌大的內室,四面都豎著巨大的青銅花枝燈,室內極其明亮,所以地面上巍峨起伏的宮室清晰可見。
當然,這是具體而微的宮室,都是用木材打造出來的。
宮室樓宇便罷了,最奇妙的是,樓閣之間有無數鬱郁花草,小橋流水,都是用微縮盆景製作,栩栩如生。
而無數虹橋上、官道中,有著無數小指長短的人。
有的是穿著淡黃色衣衫的內官,有的是雙髻長裙的宮女,有的是坐著軟轎的妃嬪,每一個人鬢髮如雲,面容栩栩如生。
倪莞沒忍住,捧著一個漂亮的人偶,她的頭髮竟是用真人的長髮做成,身上的衣履則是華貴的絲綢,眉目如畫,想必是一雙擅長丹青的巧手所描。
“不……”倪莞喃喃說:“這太難讓人相信了,殿下,這就是你讓我看的嗎?”
太子殿下驕傲地點點頭:“是啊。你手上捧著的這個人偶,頭髮出自你的髮梢。本宮的妃嬪中,只有你懂得欣賞本宮的傑作,並且為本宮的作品出人出力,所以本宮的創作一旦完成,第一個就想給你看!”
倪莞真心實意地讚歎:“太子殿下,這一切太厲害了,都是你親手做的!?”
太子又點點頭:“當然,每一個都是我親手做的。”
太子的小臉激動得緋紅,一高興起來,他連自稱本宮和孤都忘了。
*
面對倪夫人平淡無波的眼神,陸硯驍讓人將江禾熙請了過來。
“這位是江禾熙江姑娘,兒子已經和她許下終身盟約,不日就要和她成親了。”
屋子裏是死一樣的寂靜。
一時沒人敢說話。
江禾熙雖沒有表現出怯懦神色,但也準備好了迎接暴風驟雨的襲擊。
倪夫人語氣很平淡:“這位姑娘是出自哪裏?和江陰江家有關係嗎?”
陸硯驍說:“不曾有任何關係。”
倪夫人沉默片刻,又問:“那麼,淮南姜家?”
陸硯驍直截了當:“母親,她不過是鄉間一個出身平凡的女子。但兒子只想和她成親。”
江禾熙這一路上也看了不少戲文,還以為陸硯驍會想出很多曲折離奇的方法,來掩飾自己的出身,以便說服他的父母。
畢竟進入陸府,江禾熙已經意識到他家確實是個百年巨族世家。
但江禾熙完全沒想到,陸硯驍竟然就這麼直截了當,毫無修飾地將自己拉了出來。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倪夫人看了他一眼。
陸硯驍點頭說:“兒子知道,不過兒子認為,前程仕途都應由兒子自己努力,不應假以他人之手襄助。若努力半生,卻不能和自己心愛之人結合,那所有的努力都毫無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