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韓夫人的悔恨
寒冬臘月,一桶冰水照著腦袋澆下去,大概是徐鎮霆此刻的心情了。
還得包括倪莞。
只是徐老爺好不容易被暫時開解的心情,又遇上過年的驚天一堵,他兩眼一翻白,身子朝後一晃,已經暈厥過去。
幸好貼心的管家很幫忙,慌慌忙忙的跑在前面,立馬伸出手將老太爺抱住。
徐夫人的別苑此時立刻燈火通明,所有人都被驚醒了,老太爺這一口氣上不來,眼看著臉色蠟黃,嘴巴徒勞無功地張開著,跟陸地上的一條魚一樣吸不進去氣了。
幾個管家小廝忙拔腿就往外頭跑,一個朝離家最近的大夫家趕,一個套車回去找府裡頭常用的大夫,一個急吼吼地去隔壁的官紳人家借人參片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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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禾熙歡歡樂樂地挽著倪芸的手,在湖邊愜意悠然地散著步。
路過賣糖葫蘆的小販,兩人各買了一根紅彤彤的糖葫蘆,吃了一口,真是口齒生香。
“真是奇了怪了,莞兒說她有點著急,要趕著回去解手,說她去去就來,怎麼折騰了這樣久,卻還不回來呢?”
江禾熙小臉蛋被湖邊的冷風一吹,比糖葫蘆還要紅豔豔,她笑著咬下一顆裹滿了糖的山楂,用力咬一口:“好酸甜,好好吃啊!”
兩人轉了兩圈,突看見呆呆愣愣站在一旁欣賞宮燈的倪葭,倪芸一時頑皮心起,讓江禾熙在一旁等著,自個兒放輕了腳步聲,悄悄走到她身後,猛然撲過去將妹妹的眼睛一蒙,故意放粗聲音說:“猜猜我是誰啊,小美人兒?”
倪葭也不掙扎,順勢任姐姐把自己的眼睛蒙著,說:“反正你肯定不是我喜歡的絕色美男子。”
倪芸笑起來:“怎麼,一定要絕色美男子?普通的美男子也不行嗎?”
倪葭搖頭,說:“不行的。”
倪芸一怔,又笑道:“聽你這口氣,像是已經相中了誰了,快說給姐姐聽,這人是誰,家住哪裏,姓甚名誰啊?”
倪葭有幾分無可奈何了,剛要說話,姐妹倆一起看到了氣喘吁吁趕來的中年男人。
這人一看打扮,就知道是某個世家裏的管事的,他雙眼打量著倪芸和倪葭,試探著問:“請問二位是倪家的大小姐和二小姐嗎?”
倪芸點點頭:“是啊,你有什麼事兒嗎?”
這位管事人心中一沉。
方纔徐夫人黑著臉問那赤條條的少女姓甚名誰,到底是何人家女子,那女子哭哭啼啼說自己是倪府的倪芸,徐夫人本覺得若是倪芸,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她也聽說倪府的韓夫人帶著三個女兒也來影湖了,忙令自己的心腹家人出門一趟,令他悄悄將韓夫人請到府上來,好生商量一下孩子們的事兒。
可他一看眼前兩個穿著白狐狸皮底子長紅綾披風的少女,身長玉立,顯然比剛纔的少女要年長一兩歲,他便有了不祥的預感。
可事到臨頭,事情總不能不辦。
管事兒的嘆氣說:“兩位小姐,可否請你們引我去見一見你們的母親,我有極重要的事情要和韓夫人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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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夫人聽著徐夫人心腹管事兒人的言語,雖不清不楚的,但眼皮子也立刻劇烈顫動起來,這是不祥之兆。
可待她細細的問去,那管事兒的又語焉不詳,麵露難色,一把年紀了說話還說得顛三倒四的。
她原已經卸了晚妝,可如她這樣人家的貴夫人出門,自然不能蓬頭垢面,她心虛不定,只讓丫鬟把長髮匆匆一盤,勉強擦了兩抹胭脂,就又出來了。
夜色更深了,此時影湖兩邊的攤販都收攤了,路上行人也都走得稀稀落落,只有風聲吹過樹梢,讓韓夫人心頭更添了一層寒意。
她一走到屋門口,就聽到一聲淒厲的怒罵聲,髒話,極不堪入耳,而且聽聲音是上了年紀的男人。
“跪下向我請罪?快——快別讓他來!我現在算是明白了,他徐鎮霆就是我命裡頭的魔王,上輩子的冤家,來找我討債來了!他不把我的命給勾去地府不算罷休!”
徐夫人一邊心疼安慰自個兒的老弟弟,一邊忙說:“你快跟鎮霆說,讓他今天別在他父親面前顯眼,好容易把他父親救回來,再不能受刺激了!”
那下人忙應了一聲,匆匆打起暖簾出來,和韓夫人打了一個照面,忙忙的行了一個禮,又腳踏風火輪一樣跑了。
此時屋裏屋外都是徐夫人的心腹自個兒人,兩個守在門口,不準閒雜人等進去的,她們看到韓夫人,眼神都不太對勁兒,看得韓夫人更是心頭惴惴,如揣了幾隻兔子。
“踏上邪路屢教不改,他這個人是廢了,廢了啊!”徐父又在裡面捶胸頓足。
徐夫人手足無措:“哎,你別嚷嚷了,你又要喘不過氣來了!”
徐父恨聲說:“讓我死了算了,眼不見心不煩!”
事到如今,他實在是憋不住了,哪怕男女有別,可自己已然奔五,老姐姐也是快過七十大壽的人了,男女之別也沒那麼明顯,徐父連聲說:“剛纔聽到那樣腌臢聲音,姐姐你別生氣,我還以為是你府上的僕人們膽大欺主,竟做出這種醜事,我存心要教訓他們一番,誰知踹門進去,竟看到徐鎮霆那臭小子和一個人抽條條滾在一起,那聲音那樣子……”
他又重重喘氣,韓夫人聽得心提到了嗓子眼裏。
“等我把燈往他身上一照,我的老天爺啊,他竟按著一個那樣五大三粗的男人——”
徐父又“呸”了一聲,說:“我囫圇沒看清楚,他到底是上頭的,還是被人取樂的……”
主要是和徐鎮霆抱在一起的男子,一看就年紀不小了,一張中年人的臉露出苦悶,嘴上還勒著跟繩子,只能嗚嗚咽咽的叫,也不知在說些什麼腌臢話。
聽到這兒,韓夫人竟微微的鬆了一口氣,心想徐鎮霆和男人又攪在一起了,可這跟自個兒有啥關係?
“我氣的發暈,掉頭一看,簡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倪家那丫頭也赤條條的綁在地上,嘴上勒著根繩兒,也在嗚嗚的叫!他真是沒救了,沒救了!一個年輕姑娘赤條條的,一個臭烘烘的漢子赤條條的,他竟然把那漢子拎上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