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優勝劣汰吧？”

    “……知道。”蘇應綰躊躇了一下，纔回答，心中忽然冒出一股不好的預感。

    “因為本尊的壓制，你即便是再有天賦，也會因為各種原因，而不能飛昇。

    若是你突破這些阻礙完成飛昇，那也就意味著，你勝過了本尊。

    優秀的元魂得以繼續存在，而有瑕疵，不夠強大的元魂，則會被淘汰。

    輕的入凡塵，繼續修煉，不過剛入世，多是痴傻之人。

    嚴重的，當場隕落，而在你飛昇之後，我們倆再無任何關係。”

    聽到這話，蘇應綰下意識的抓緊了她的衣帶。

    “那你……”怎麼還告訴我？

    她後面的話沒有說出來，逐霆就像是已經猜到，她想要說什麼。

    “你以為渡劫就沒有風險？分離出來的一部分元魂，要麼收回，要麼被反噬，這纔是劫。

    你以為，真就只是讓分身下凡，談場情回來，就算渡劫完成了？”

    蘇應綰：“……”難道不是嗎？

    之前的蘇應綰，確實是這麼想的。

    但現在聽到逐霆的這些話，她也知道，渡劫其實並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麼簡單。

    “我們之間，從你出現開始，就已經是競爭的關係，本尊也沒必要瞞著，這對你不公平。”

    逐霆是個看不慣一切不公的人，這樣的事，她自然也不會瞞著蘇應綰。

    若是一直沉睡，沒有時間告知便算了，可她現在甦醒，該說的，她也不會隱瞞。

    “若是我要飛昇呢？”

    “能飛昇，那是你的本事。”

    “……”

    蘇應綰還想在說些什麼，倏爾感覺到，關於逐霆的那一部分，正在從她的身體中消失。

    看來，逐霆已經開始沉睡。

    蘇應綰躺在床上，深呼了一口氣，煩悶縈繞在心頭不散。

    ……

    翌日。

    蘇應綰難得的起了個大早，來到前院正堂時，正堂中，來了不少人，都是玄天宗的掌門和長老。

    “你們這是……來蹭飯的？”

    眾人：“……”都辟穀那麼多年了，誰還惦記著吃啊？

    心裏如此腹誹，眾人才反應過來，蘇應綰正在辟穀期，她還需要吃東西很正常。

    但是，既然是在辟穀期，那吃的應該是辟穀丹啊！

    一直吃東西，這還怎麼好好辟穀？

    這個太師叔祖……

    “這大早上的都坐在這，蹭飯也不是這麼個蹭法呀。”

    蘇應綰的視線在周圍掃視一圈，發現並沒有看到鳳君燁的身影。

    他並非玄天宗的人，看到這麼多人在這，主動避嫌也是正常。

    “我話都說得那麼清楚了，你們就不打算動一下？”

    端著茶水進來的陳堯看到這一幕，憋著笑，朝蘇應綰走來。

    “師父，他們都是來找清玉子商量宗門的事情的。

    鳳公子已經在廚房忙活了，你要吃東西，等一會兒就行。”

    邊說著，他邊將茶水給蘇應綰倒上。

    蘇應綰擺了擺手，眉頭微蹙：“算了，我不喝，我去等飯去了。”

    這麼多人，只讓鳳君燁一個人在廚房忙活，那得忙到什麼時候？

    她一個人去吃就行！

    她剛站起身，掌門便叫住了她。

    “太師叔祖，這畢竟是宗門的大事，清玉子師叔祖馬上就來。

    你這都已經來了，不如就留下來，一起聽聽。”

    蘇應綰邊擺手，邊朝外邊走去。

    “不用了，之前那麼多會也都沒我，此次沒我，也沒多大影響。”

    眾人：“……”你明明就是上趕著去吃。

    雖然這個太師叔祖有些不太著調，但好在關鍵時刻，還是很靠譜的。

    眾人雖然都在心中吐槽，但也慶幸，能有這麼一位太師叔祖。

    快走出門的蘇應綰忽然停住腳步，朝裡面的人望來。

    “你們要不要也吃點？”

    眾人齊齊搖頭，他們可不想跟著去吃狗糧。

    看到他們都這麼懂事，蘇應綰欣慰的點了點頭，朝廚房去。

    廚房裏，果然只有鳳君燁一人。

    蘇應綰躡手躡腳地走到他的身後，伸長了脖子，朝蒸籠裡望去。

    “在做什麼好吃的呀？”

    鳳君燁一回頭，就看到她這鬼頭鬼腦的樣子。

    他伸手，揪住她的衣領，將她提遠些。

    “堂堂玄天宗太師叔祖，就不能有點氣勢，跟只小饞貓似的，誰家老祖是你這幅德行？”

    “……”

    莫名其妙的被數落一通，蘇應綰心中雖然有些鬱悶。

    但聞到蒸籠裡傳來的鮮蝦味，她心中的鬱悶，頓時都被撫平了。

    “我哪小了？我都六千多歲了。”

    蘇應綰這話說得理直氣壯，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蒸籠望。

    好像她一眨眼，蒸籠就會消失一樣。

    鳳君燁被她這話逗得發笑，嘴角漾起一抹上揚的弧度。

    他伸手在她臉上狠狠揪了一把，算是報了昨晚之仇。

    長大後的蘇應綰，臉上英氣更盛。

    臉上的嬰兒肥褪去，捏起來，少了幾分軟軟的感覺。

    “還是小時候的你可愛。”捏起來更爽。

    “……”蘇應綰咧嘴，朝他呵呵冷冷笑了笑。

    她還看不出，他是在想什麼嗎？

    “口是心非，瀚星仙尊說，你明明更喜歡我長大後的樣子。”

    鳳君燁淡淡瞥了她一眼，面上平靜，心中卻是已經泛起陣陣漣漪。

    之前他還奇怪，以前的蘇應綰，一直用的都是未及笄時的模樣示人。

    什麼時候，改用成人的模樣示人了？

    沒想到，卻是因為瀚星仙尊的一句話。

    而瀚星仙尊還故意說是他說的，這話他壓根就沒有說過好嗎？

    畢竟無論是什麼模樣的蘇應綰，都挺可愛的。

    她喜歡把自己變成什麼模樣，那也是她自己的自由。

    “嗯，我口是心非，你誠實好吧。”

    蘇應綰雙手環胸，鼻子都快翹到了天上。

    “那是自然！”

    鳳君燁看著她這得意的模樣，嘴角揚起一抹淺笑。

    抬下灶臺上的蒸籠，他剛開啟，蘇應綰已經迫不及待的把頭伸了進去，霎時被蒸汽糊了一臉。

    “啊！”蘇櫻哀怨的嚎了一聲，擦著臉上蒸汽凝成的水滴，抱怨道：“怎麼是饅頭？”

    “大早上的，不吃饅頭你還想吃什麼？要是不想吃，自己做去。”

    蘇應綰怎麼可能這麼勤快？眼前就有吃的，她怎麼可能還會去自己做？

    “纔不要。”

    她嘴上說著，手已經誠實地伸進蒸籠中，拿出一個。

    “你的這個是包子。”鳳君燁友情提醒她。

    蘇應綰燙得兩隻手拋著，理直氣壯。

    “我知道啊，我纔不要吃饅頭。”

    鳳君燁無奈地笑著，把下面的兩盤蛋羹端出來。

    “走吧，到外面去吃。”

    望著這兩盤蛋羹，蘇應綰在心中感慨，他們玄天宗，什麼時候這麼窮了？

    這仗要是繼續打下去，她早膳可能都沒鹹菜吃了。

    果然，昨晚把魔界的入口封印是對的。

    也好在重天重傷，沒工夫過來管他們，不然他們也不會完成得那麼容易。

    兩人來到廚房外，也不打算管在前院開會，早已辟穀的幾人，先自己吃。

    蘇應綰咬了一口自己的包子，發現裡面包的是鮮蝦仁，感動的得眼中淚花滾滾。

    “這也太好吃了，我好久都沒有吃到蝦了。”

    望著她喜極而泣，又狂吃兩口，鳳君燁毫不留情的拆穿她。

    “之前被溟亓軟禁的時候，不就吃過嗎？”

    溟亓那個時候，可是每天換著花樣的給她弄各種吃的。

    不止是大晉國的，還有其他地方的特色美食。

    想到鳳君燁的記憶，和縮小版的那個是連在一起的。

    那段時間，她吃了什麼，他都知道，蘇應綰頓時尷尬地埋下頭，不說話，只吃東西。

    想起昨晚逐霆說的事，蘇應綰這才抬起頭來，朝他望去。

    “那個老怪物走了嗎？”

    鳳君燁知道她說的是瀚星仙尊，點了點頭。

    “昨晚走了。”

    聞言，蘇應綰心中嘀咕：“這兩人倒是走得挺默契。”

    之後，蘇應綰又把逐霆昨晚跟她說的那些話，都告訴鳳君燁。

    “怎麼樣？你怎麼想？”

    鳳君燁一直都是靜默的聽著，沒有說話。

    在蘇應綰問出這句話後，他將最後一口包子塞進嘴裏，順口吃了一口蛋羹。

    嚥下了嘴裏的東西，他沉默了半晌，才抬頭望向蘇應綰。

    “你想飛昇？”

    蘇應綰聳了聳肩，一臉無所謂的望著剛升到半邊天的初陽。

    “如果只是這麼活著，未免也太無聊了，總得有些什麼動力吧？”

    她垂下微微揚起的頭顱，與鳳君燁對視。

    “至於告訴你嘛，也是想看看你要怎麼選擇。

    你要是和我選擇一樣，那我會更開心。”

    鳳君燁聽到她這話，心倏地漏跳一拍。

    “為何？”

    他問這話時，視線下意識的撇開，不敢去看蘇應綰。

    “為什麼不開心？那個老妖怪因為這麼一點破事，就讓我在煉氣期呆了六千年！

    此仇不報非君子，有這麼一個好機會，我當然開心了！”

    鳳君燁：“……”

    過來蹭包子的秋景榮從廚房裏拿兩個包子出來，聽到蘇應綰這話，呵呵笑了笑。

    “難怪你到現在都還單身。”

    蘇應綰斜眼朝他望去，眼神冰如刀子。

    “你說什麼？”

    秋景榮擺了擺手，嘴裏含著包子，也說不出話。

    即便是他能說，也未必能打得過蘇應綰，當即什麼也沒說，溜了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