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我之前說的話，你是一點也沒有聽進去。

    或者說，你是一點也沒信，對吧？”

    “……”

    蘇應綰沒說話，心中的不安和驚恐，越來越大。

    這還是她第一次和鳳宸翼對視，從他的眼中，感覺到一股可怕的壓迫感。

    很明顯，現在的鳳宸翼，已經不是原來的鳳宸翼。

    蘇應綰壓著心底油然而生的畏懼，靜靜的看著對面的人。

    “信你什麼？魔神大人？”

    她的聲音落下，院子裡寂靜無聲，兩人就這麼面對面的靜靜凝視對方。

    鳳宸翼的唇邊，牽起一抹淺笑，眼中似有星星在閃光。

    “我還以為你猜不到呢？明明那麼好猜。”

    蘇應綰眉間逐漸緊皺，這無論猜對還是猜錯，都不是什麼好事。

    她朝四周望了望，鳳宸翼的聲音，適時響起。

    “不用看了，這裏就只有我一個人。”

    蘇應綰轉過頭來，重新望向他，眼中透著不解。

    “昏嗤沒來？”

    鳳宸翼一臉疑惑的啃著包子，更是不解。

    “他來做什麼？”

    蘇應綰打量著眼前的這位魔神。

    實在是很難把霸氣側漏和萬魔之首，與他聯絡到一起。

    而且他還翹著二郎腿，腳在半空中一晃一晃的。

    就算說他曾經是個皇子，蘇應綰都有些懷疑。

    “陣法是你自己畫的？”

    沒有任何猶豫，鳳宸翼點頭承認了。

    急忙嚥下口中的包子，他笑著道。

    “昏嗤教我畫的，我畫了一遍就成功了，是不是很厲害？”

    他眼中明亮的光芒，一閃一閃的，帶著強烈的希翼。

    像是一隻在等著誇獎的大狗狗。

    若是這個時候吐吐舌頭，那就更像了。

    蘇應綰手肘支在桌上，雙手抱頭，撓著自己的後腦勺。

    鳳宸翼這樣子，看起來，不像是很精明的樣子。

    昏嗤該不會召喚出的，是個不完整的魔神吧？

    而且這個不完整的魔神，還有可能腦子有點問題。

    “綰綰，你怎麼了？就這麼難接受，我回來的事實？”

    鳳宸翼一雙墨眸，凝視在蘇應綰身上。

    直至他吃完最後一口包子，兩人之間，依舊保持著默契的安靜。

    “也是。”像是已經接受了現在的情況，他擦著手，語氣有些悵然。

    “畢竟……你不是她。”

    蘇應綰眼神一凜，好傢伙，這人果然是把她當成其他人了。

    她抬起頭，鳳宸翼此刻已經站起身。

    “我就不多打擾，先走了。”

    “等等。”

    在他正欲走時，蘇應綰叫住了他。

    鳳宸翼身形一頓，背對著蘇應綰，卻是沒有轉過身來。

    “還有什麼事嗎？如果是想為你那些死去的弟子報仇。

    現在的你，遠遠還沒有能和我交手的資格。”

    他說這話時，是風輕雲淡的，有恃無恐。

    雖然他剛剛從封印中出來，但實力還是有些存留的。

    將這玄天宗掀個底朝天，也是不在話下。

    蘇應綰聽到這話，也知道他不是隨便說說。

    他要走，更是合她心意。

    但有一點，她還是比較好奇的。

    “你說的她……是誰？”

    鳳宸翼展開手中長扇，徐徐扇道。

    “與你無關，你是她，也不是她。”

    眼見他走出院門，蘇應綰連忙追上問道。

    “是逐霆嗎？”

    鳳宸翼的腳步，忽然停住，轉身望向蘇應綰。

    “你知道？”他語氣有些驚訝。

    蘇應綰點點頭，“之前聽人提到過我的前世。”

    對於他們這些轉世來說，他們，只是前世的一個部分。

    他們就像是從前世剝離下來的一部分，散落在人間。

    死後元魂迴歸，他們只會被前世吞噬，不會再有轉世。

    前世所謂的歷劫，也就是如此。

    鳳宸翼睫毛顫了顫，垂下去。

    捲翹濃密的睫毛，在他的眼中，投下一片扇形的陰影，遮住了他眼中的光芒。

    “那你覺得，堂堂一屆戰神，和魔神相交，像話嗎？”

    鳳宸翼的眼簾抬起，朝蘇應綰望來，漆黑的墨眸，宛如萬年的濃墨。

    其中藏著令人難懂的情緒，渴望有人懂他。

    蘇應綰望入他的那雙眼，只覺得心口有些窒息。

    見她許久沒有回答，他眼睫低垂，緩緩流露出不易察覺的悲傷。

    他垂下頭，轉身繼續朝外走去。

    “我和昭離之前打過一架，現在也可以是朋友。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戰神若是身正，自然是不會和邪魔外道交友。

    既然她認你這個朋友，那又何來像不像話一說？”

    月光傾斜在鳳宸翼身上，猶如在他身上，披上一件白紗。

    身上的影子，在地上，被拉得很長很長。

    他站在院門外，朝著蘇應綰望來，忽然朝她笑了笑。

    沒有再多說任何，他的身形便在空氣中，化為虛無。

    蘇應綰感受到周圍的魔氣散去，也知道，他已經離開。

    沒想到，這另外一半陣法，竟是鳳宸翼所畫，他竟然是魔神的分身。

    蘇應綰緩緩退回石桌旁，左手支著無力垂下的頭。

    腦子裏一片脹痛，太多的線索，相互重合，又被拆分開。

    現在還不是放鬆的時候。

    昏嗤是有預謀的策劃放出魔神，可他放出魔神的目的是什麼？

    這若是不弄清楚，只怕不止是人界，連天界，都別想安生。

    “太師叔祖。”

    清玉子的聲音傳來，將蘇應綰飄遠的思緒拉回。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這裏坐了多久，面前的包子，早已冷透。

    一襲青衣，站在她旁邊，微微喘著氣。

    “太師叔祖，你沒事吧？那魔物呢？”

    蘇應綰抬頭，見清玉子臉上的面巾早已不見。

    他的嘴角邊上，還有沒有擦乾淨，已經乾涸的一點血跡。

    “沒事，他已經走了。”

    蘇應綰說著這話，心中總是覺得惴惴不安，好像要發生什麼事一樣。

    “辛苦你這麼快趕過來，先去找四長老看看傷勢，好好休息一下吧。

    今天晚上，著實是辛苦你了。”

    雖然清玉子此刻站得筆直，蘇應綰也知道，他一定受了很嚴重的內傷。

    “先注意身子，其他的，明日再說。”

    蘇應綰拍了拍他的手臂，走出院門，心情有些低落的，回到自己的院子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