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君燁忍著想要上揚的嘴角，“你都說他冷漠無情了，他自然也不會有同情心了。”

    說完，他拿起盤中的棗泥山藥糕，塞到她嘴邊。

    自己拿起一塊，咬了一口，好奇問道。

    “所以他是怎麼得罪你了？”

    蘇應綰吃著棗泥山藥糕，鬱悶得全部塞到嘴裏。

    起身喝了些茶嚥下去，雙手搭在膝蓋上，整個頭，朝下埋。

    過了好半晌，她的聲音，才低低想起。

    “你也知道，我至今都還是煉氣期。

    其實我四歲開始修煉，三十歲那年，踏入洞虛，是那時最有天賦的修真者。”

    蘇應綰的語氣平淡，不帶任何感情，仿若說的，是別人的事，她只是在客觀的闡述。

    鳳君燁又遞了一塊棗泥山藥糕給她。

    “那你後面是修為被毀，只能從頭開始修煉？

    但是練功出了岔子，所以至今境界一直停在煉氣期？”

    蘇應綰接過糕點，握在手中，卻是沒有吃。

    聞言，輕輕搖了搖頭。

    沉吟半晌，喟然長嘆一聲，才緩緩說道。

    “有次，我師父受邀前往瑤池赴會，由我陪同。”

    雖然那已經是過去很久的事，現在想起來，都好像是發生在昨日一般。

    蘇應綰抬起頭，撐著下巴。

    渙散的目光，似透過時光，還能望見那日的風景。

    “你是不知道，那些神仙，穿的長袍衣襬，一個比一個長。

    我一不小心，就踩到那個麵癱的衣襬。

    歉也道了，禮也賠了，他就是不肯放過我。

    還說我恃才自傲，自命清高，詛咒我一輩子是個煉氣期。”

    蘇應綰抬著頭，憂鬱地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悵然若失，啃了一口棗泥山藥糕。

    “當時我還沒當回事，等我回到玄天宗，修為一夜之間散盡。

    後來修煉回來，境界卻是無法再突破，只能停留在煉氣期。”

    鳳君燁抿著棗泥山藥糕，忽然覺得，有些味同嚼蠟。

    “所以，你這次，其實是去找那個仙人，讓他原諒你，解除你身上的詛咒？”

    “對啊。”

    蘇應綰望向鳳君燁，落寞的眼眸中，波光粼粼。

    “現在你知道我要去找那麼個不講理，動不動就下詛咒的老怪物，你還敢繼續跟著我一起去嗎？”

    鳳君燁幾乎是想都沒有想，就直接脫口而出。

    “去啊。”

    蘇應綰嘴角抽了抽，卻沒有再多說別的。

    只是踩到了衣襬，確實是沒必要這麼大動干戈。

    那人詛咒她的原因，其實是因為……

    ……

    是夜。

    晚風呼嘯。

    白員外命人熄燈退下後，躺在床上。

    一闔上眼，就看見白衣女鬼猙獰可怕的模樣。

    他嚇得重新睜開眼，心跳有些微微加速。

    深呼一口出去，他告訴自己。

    女鬼已經被解決了，一切都沒事了。

    正當他重新閉上眼時，耳邊忽然傳來低沉的呼喚聲。

    “白員外，你居然還能睡得著！你害得我姐妹好苦！”

    這聲音太過真實，白員外渾身打了個顫，再次睜開眼。

    余光中，瞥見有什麼，站在自己的床頭。

    他驚疑不定的緩緩扭過頭去，發現床邊，是一張慘白的臉！

    “白員外，你還我姐妹長卿的命來！”

    女鬼空靈的嗓音，帶著穿透力，穿過白員外的天靈蓋，灌穿他的身體。

    剎那間，白員外遍體生寒，彷彿身體內的血液都凝結了般。

    “啊！”

    他瞬間驚叫起身，快速跑下床。

    “救我！來人！

    救我！有鬼啊！”

    無論他如何大聲呼救，都沒有人過來。

    這個世界安靜得，就只剩下他一個人了一樣。

    “白員外，你害得我姐妹好苦，害她丈夫死得好慘。

    你還找人將她打得魂飛魄散，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女鬼說著，腳不沾地，慢悠悠的朝白員外飄過來。

    空氣中的氣溫，逐漸下降。

    白員外眼瞳瞪大，面色慘白，汗流如雨。

    “你別過來，我跟你無冤無仇，把長卿打得魂飛魄散的又不是我，有本事，你去找那個姓夏的去啊！”

    女鬼聽到這話，身軀在半空中一滯，飄過來的速度，更快了幾分。

    “你這個死沒良心的，他們是拿錢辦事，就你良心最黑！我今日要你給我的姐妹償命！”

    威懾的壓迫力襲來，白員外被嚇得渾身顫抖，雙腿打顫。

    他連忙又用力拉了拉屋門，整扇門被搖得搖搖欲墜，哐哐作響。

    然而就是打不開！

    望著極速逼近的女鬼，白員外雙腿一軟，直接癱坐在原地。

    一股尿騷味，瞬間在屋內瀰漫。

    女鬼：“……”

    “嘭！”

    剛纔任白員外如何拉都拉不開的門，突然開啟。

    陳堯拿著一把桃木劍跳進來，義正言辭。

    “大膽孤魂野鬼，膽敢在白府中作亂！看我不收了你！”

    說完，陳堯聞到一股怪怪的味道，撅著鼻子，在空氣中嗅了嗅。

    “什麼味道？這麼怪？”

    反應過來這是什麼味，陳堯愣了一下，望向扒在門後的白員外。

    不用說，這貨被嚇尿了。

    “你們這些不分黑白的臭道士，也不問個清楚，就把我姐妹長卿殺了。

    今日，我就要當著你的麵，把這個沒有良心的混蛋殺了，看你們能拿我怎麼辦？”

    女鬼一甩長綾，長綾朝白員外飛去，纏上他的脖子。

    白員外蒙了一下，女鬼一收手，脖子瞬間被勒緊。

    一股不可抗的巨大力量，拉著他朝女鬼過去，“啪”的跪在女鬼面前。

    聞到空氣中突然變濃的尿騷味，女鬼下意識的朝旁邊退了一步。

    捂著半張臉，給陳堯一個眼神。

    陳堯會意，朝著剛纔白員外呆的地方，往旁邊繞了幾步。

    沒辦法，味太沖。

    “惡鬼，趕緊把人放了，我還能留你一命！否則，休怪我無情！”

    白員外狼狽的跪在女鬼面前，圓潤的身體，抖得跟篩糠似的，又不敢亂動，帶著哭腔朝陳堯大喊。

    “上仙救我！我還不想死。”

    “你以前做了多少惡？是怎麼對長卿的？你這種人不死，誰死？”

    夏洛川劍眉倒豎，手腕一翻，長綾在白員外的脖子上絞得更緊。

    “若你在上仙面前，承認你做的那些壞事，看在你還有良知的份上，我今日就放你一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