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抖了抖手腕上的鐵鏈，語氣冰涼。

    “長卿，你應該相信判官，若白員外真的作惡，死後自有懲罰。”

    “呵……”

    白衣女鬼輕呵一聲，眼底透著蒼涼。

    “我可以和你們回地府，但我要在地府看到，這個狗東西被審判！”

    陳堯不滿的嘟囔：“明明是你聽信傳聞，害得人家妻兒死亡，怎麼還這麼理直氣壯？”

    “陳堯。”

    蘇應綰冷喝一聲，聲音不大，陳堯的小心臟卻被嚇得漏跳了一拍，趕緊閉嘴。

    但心裏還是有些不忿，他也沒說錯啊。

    聽到白衣女鬼願意和他回去，黑無常默默鬆了一口氣。

    剛纔還有些怕白跑一趟。

    將鐵鏈鎖在白衣女鬼身上，有鐵鏈上的禁制保護，女鬼倒是能站在陽光下。

    “那個，黑爺，能不能給你們提個意見？

    既然你們手上的冊子，有死者生前的資訊。

    你們抓鬼的時候，給他們說一遍就是。

    你看你剛纔在這讀一遍，這女鬼不就服軟了嗎？”

    蘇應綰的語氣很中肯。

    她是真的看不慣鬼差偷懶的態度。

    這麼點小事，都要他們過來，實在是太麻煩了。

    黑無常眼睫微眨，嘴角微微上揚了一個弧度，就朝下撇去。

    蘇應綰左眉高挑，黑無常是想笑她？

    “蘇姑娘有所不知，鬼差在拘魂之前，都會簡單的和他們說一下的。

    不過這位，之前不管我怎麼說，她都不聽，大多數怨鬼都是這樣。”

    “是嗎？”蘇應綰可不相信：“現在她明明就很配合。”

    黑無常斜眼望向旁邊的白衣女鬼，後者低著頭低聲道。

    “要不是怕你們把我打得魂飛魄散，休想叫我屈服。”

    蘇應綰：“……”她有這麼凶神惡煞嗎？

    “我還有事，就不多聊了，再見。”

    黑無常說著，牽著白衣女鬼，先行一步。

    鬼差一離開，周圍的人，這纔回過神來。

    白員外擦著汗，張了張嘴，望著之前女鬼所在的地方。

    話到嘴邊又憋了回去，換了一句。

    “蘇上仙，那女鬼呢？你該不會將她放走了吧？”

    蘇應綰嘴角扯起一抹冷笑，現在知道叫上仙了。

    她漫不經心道：“跑了，跑太快，沒看住。”

    “啊！”

    白員外驚呼，望向夏洛川，圓潤的身子，不停的抖動。

    “這位大仙，你不是會招魂嗎？趕緊快把她招回來，打死她啊！要是她再來找我可怎麼辦啊？”

    白員外越說，額頭的冷汗越多，豆大來不及擦的汗，滾到他的側領上，打溼了衣領。

    鳳君燁揉了揉眉心，冷聲道：“已經將她送走，她不會再回來，你放心好了。”

    白員外聽到這話，跑到鳳君燁面前，指著他的鼻子哼道。

    “當真如此？還是你們故意騙我的？”

    鳳君燁目光冷冽，如同數九寒天的朔風，裹挾著肅殺之意。

    白員外對上他的視線，立刻慫得放下不停顫抖的手臂。

    “那……那我暫且信你們一回，不過有個條件。

    你們要在這住上幾天，若是那女鬼不再出現，我就信你們，給你們那兩百銀兩。”

    夏洛川將劍收回，聽到這話，劍眉倒豎。

    “你可別給臉不要臉，我們還急著趕路呢。”

    鳳君燁卻是抬手，打斷了夏洛川。

    “行，那我們留下來三日。”

    說完，他清冷的眸光，落在蘇應綰身上。

    蘇應綰吃著棗泥山藥糕，雙眸望著遠處，卻沒有任何聚焦和光芒。

    甚至沒有發現，鳳君燁望向她的視線。

    夏洛川順著鳳君燁的目光，也發現蘇應綰的不對勁。

    “師父，你在想什麼呢？”

    他喊了一聲，蘇應綰就像沒有聽到一樣，不為所動。

    夏洛川和陳堯對視一眼，雙方都看到對方眼中的狐疑。

    他又提高聲音，喊了一聲：“師父。”

    蘇應綰終於是有了反應。

    “喊魂呢，我聽得到。”

    她揉了揉耳朵，視線落在白員外身上，眯著眼，打量他的胸口前。

    “白員外，你身上，是不是有什麼開過光的東西？”

    白員外神色驚異，一把摸上他的胸口。

    “這你都看出來了？”

    “……”眼瞎的都看出來了。

    若非他身上有能護命的東西，剛纔白衣女鬼也不會被逼退。

    也正因為那東西，白衣女鬼拿他無法，纔會用他的妻兒撒氣。

    剛纔白衣女鬼，也是被逼急了，纔會破釜沉舟的想要和他同歸於盡。

    奈何還是近不了他的身。

    白員外顫巍巍的取出掛在脖子上，瑩潤精緻的彌勒佛玉佩。

    仔細的擦了擦，竟是發現，上面的裂痕增加了！

    這可是他養了好幾年的啊！

    大師說了，要是再碎一次，就不管用了。

    “上，上仙，你可得幫我好好看看，我就這麼一個寶貝啊。”

    反正已經沒用了，白員外倒也不怕被他們騙。

    蘇應綰接過他手中的玉，食指在上面細細摩挲，眼中眸光深邃。

    “你這玉碎了，已經沒什麼用，這是誰給你的？”

    “是一位得道高僧，他昨日還來過我府上。

    幾位來時，他剛走，也不知道，你們見過沒有。”

    蘇應綰和鳳君燁對視一眼，都想到那個老和尚。

    當時他還勸他們，不要進去來著，說那女鬼修為高深，連他都打不過。

    “確實是有一面之緣。”

    蘇應綰的食指在玉上摩挲，醇厚的靈氣，順勢渡到上面。

    倏然間，一顆不起眼的微弱白色光芒，偷偷順著她的手腕，溜到了她的袖袍下。

    蘇應綰嘴角彎起一抹淺笑，將玉佩還給白員外。

    “還你，找人把裂掉的地方削了，重新雕刻一番，還是能做觀賞用的。”

    白員外聞言，嘆了一聲，有些失望的接過那塊玉。

    ……

    幾人回到住的院子裡。

    蘇應綰窩在搖椅上，眯著眼，曬著太陽。

    初春的陽光，暖洋洋的，落在身上，緩緩驅散身上寒意，十分舒服。

    其他三人，坐在旁邊的石桌旁，嗑著瓜子。

    陳堯雙眉緊皺，神情肅穆。

    “按照黑爺說的，那女鬼就是惡鬼，不聽人言，肆意作惡。

    可我怎麼覺得，那白員外，好像也有點問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