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

    朱雀大道。

    馬車裏。

    楚子寧望著對面臉色陰翳，活像被人挖了祖墳的蘇應綰。

    拿起車上的的點心，遞給她一塊，儘量讓自己的笑容不要笑得太僵硬。

    “綰綰，吃點東西，剛剛打架辛苦了。

    沒想到你這麼厲害，一個人就把刑嶺老祖打得鼻青臉腫。

    佩服，佩服！”

    蘇應綰眸中沉積霜雪的冰寒，只是一瞥，就把楚子寧凍得縮脖子。

    “不吃了。”

    聽到她這冷冷的嗓音，楚子寧自討沒趣的收回手，心中嘀咕。

    “奇怪，綰綰不是最喜歡見東西就吃嗎？”

    馬車內，氣氛又變得安靜凝重。

    楚子寧也沒什麼胃口，避免尷尬，細口細口的啃著點心。

    她一向坐不住，忍不住偷偷打量蘇應綰，又好奇問道。

    “綰綰，剛剛打架衣服破了？怎麼換了套紅衣了？別說，還挺好看，英姿颯爽的。”

    “……”

    蘇應綰冷冷睨了她一眼，漆黑如墨的眸中，陰絕妖邪。

    楚子寧察覺到空氣中瀰漫的殺意，一股懼意，遽然爬上背脊。

    她嚇得趕緊低下頭，啃點心。

    刑嶺老祖什麼人物？

    靈邪宗老祖，元嬰後期，就連青蓮教都要對他禮讓三分。

    雖然沒看見蘇應綰是怎麼出手的，但一看就收拾得很輕鬆。

    楚子寧再傻，也該意識到。

    眼前的這個小姑娘，是比那個臭老頭還要恐怖的存在。

    這能力，絕不可能只是玄天宗裡面的一個小小弟子，說不定是長老級別的。

    很快，馬車在國師府外停住，兩人下車。

    悟寧帶著刑嶺老祖，從後面的馬車內下來。

    楚子寧拿著點心啃著，雖然之前已經見到刑嶺老祖被打成什麼樣了。

    再看一次，心頭還是會發出一陣猛顫。

    頭腫如豬，身上劍傷密密麻麻，渾身浴血，像個血人。

    這模樣，還不如死了算了。

    等悟寧拖著人進去，蘇應綰也跟上去。

    楚子寧心中有些發怵，此刻的國師府在她眼中，和地獄沒什麼區別。

    “綰綰，聽說我舅舅好像傷得挺重的，我去看看他，這人就交給你們了。”

    她轉身想開溜，肩上突然有一隻手，搭了上來。

    堅硬如鐵爪，怎麼也擰不過，蘇應綰幽寒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我已經讓人把鳳君燁帶來國師府了，一起進去吧。”

    “……”

    楚子寧一點拒絕的權利都沒有，誰讓她一個也打不過。

    她苦兮兮的垮著一張臉，跟在蘇應綰身側，一起進國師府。

    悟寧將刑嶺老祖，帶到國師府的密室地牢。

    楚子寧跟著蘇應綰，穿過亭臺樓閣，來到蘇應綰住的院子。

    “綰綰，我們不跟著國師一起去審問嗎？”

    “不用，那半死不活的老頭，交給國師就行。”

    楚子寧踏入院中，立刻感知到一股雄厚的威壓，從面前的人身上，傾軋而來。

    “綰綰？”

    察覺到不對，楚子寧輕喚了一聲，身後的院門，“嘭”的關上。

    楚子寧溫和的眸中，虛光閃了閃，臉色變得僵硬。

    “這是……怎麼了？”

    蘇應綰在院中的石凳旁，掀起衣袍坐下，抬起的眸光中，漾起矜冷光華。

    “你說呢？”

    話未落下，楚子寧腳下涌出寒冽狂野氣息。

    幾束黑影，陡然從她腳底下朝上竄來，如絲綢般，將她層層裹住。

    “啊——”

    楚子寧驟然發出慘叫聲！

    黑影之下，像是有細長尖銳的刺，扎入楚子寧的血肉中。

    伴隨尖銳的刺痛感而來的，是雷電的灼燒麻痺感，不停歇的刺激楚子寧的神經。

    腥紅的血，緩緩流出，染紅了她身上的黃裙，空氣中，飄起一股燒焦的味道。

    楚子寧痛得當場倒地。

    “蘇應綰，你放開我！咳……”

    她嘶聲大喊，鬱悶之氣，堵在胸口，一口鮮血，猛然從她口中咳出。

    “一口一個舅舅的，叫得這麼親切，你就這麼想殺鳳君燁？

    說說吧，關於你們的目的，以及你的同伴的事。”

    蘇應綰倒了一杯茶，悠然自得的飲著。

    唇畔揚起妖媚嗜血的笑，笑中冷意盎然。

    “你說什麼？”

    楚子寧疼得頭頂冒出豆大的虛汗，身下的血，已經積成一個小血泊。

    她大聲哀嚎，嘗試掙脫，但她發現，她無能為力。

    如山沉重的威壓，鋪天蓋地而來，壓得她喘不過氣。

    楚子寧黛眉緊皺，小臉扭曲得猙獰。

    “我怎麼，可能害我舅舅？在朝暮國時……只有他會偷偷進入朝暮國都城，來看我。

    對我來說，他是我，最親的親人，我又怎麼可能會害他？”

    “那你說說，那個老頭，是怎麼找上鳳君燁的？”

    “那是因為……因為……”還不是因為你不理我舅舅啊！要不然我會想出這麼損的主意嗎？

    楚子寧說到一半，話戛然而止。

    “因為什麼？”

    被審問的人緊閉著嘴，倒是空間內，傳來鳳君燁的聲音。

    “因為那個人，得罪了她，她想借你之手，給那人一個教訓。”

    蘇應綰眉梢微挑，有些詫異。

    就這麼簡單？

    “那你沒想過，你可能打不過他？”

    “只要拖到你來就行，我哪知道，那人如此了得。”

    “……”

    鳳君燁居然連這種事，都能答應楚子寧，蘇應綰也算是服了。

    “放了她吧。”

    鳳君燁輕嘆，雖然看不見，但他能聽得見，外面楚子寧掙扎的痛苦悶哼聲。

    楚子寧咬著牙，忍著身上的劇痛。

    身上的烤肉味，傳到她鼻翼邊，她心中涼涼。

    再這麼下去，她得被悶著烤熟了！

    “蘇應綰，我就老實說了。

    其實是我舅舅想氣你去找他，才和我演的這一齣戲！

    他就想看看，他若拜別人為師，你會是什麼反應！”

    鳳君燁：“……”這個沒腦子的。

    蘇應綰嘖了一聲，白如雪藕的手腕上，銀鈴輕搖。

    空靈清揚的鈴聲，傳入楚子寧的耳中。

    困頓的睡意，瞬間將她圍住。

    她強撐著意識，眼皮卻是像灌了鉛一樣沉重，最終失去意識。

    蘇應綰進入空間，鳳君燁立刻朝她迎上來，語氣有些焦灼。

    “你把子寧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