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夜燭甩了甩頭，複雜地嘆口氣。

    “師父，您為什麼要嘆氣呀？”

    忽然，一個童稚聲音響起。

    夜燭回首，對面站著一個怯生生的孩童，他滿臉汙漬，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爛爛的。

    小莫!

    夜燭平靜的眼底，涌出一抹不易察覺的驚喜。

    小莫盯著夜燭血淋淋的衣服：“師父，您怎麼受傷了？”

    夜燭道：“你逃出來了?”

    小莫點頭：“我聽到外面有打仗的聲音，就悄悄溜了出來!師父，我們在打仗，對不對?”

    夜燭苦笑：“你知道了什麼？”

    小莫說：“我們…好像在和全天下人為敵!”

    “不，不是，是全天下人，在我們為敵，師父要解救蒼生，他們不讓。”

    “嗯嗯，我明白了，他們是壞人!”

    “快走吧，這裏不安全。”

    夜燭抬眼四望，遠處，烽火連天。

    小莫穿著草履，噔噔噔跑過來，他拽著夜燭衣服，說：“師父，我知道有個山洞，特別隱蔽，我帶您去!”

    ……

    丹楓書院。

    謝楓迷迷糊糊醒來時，他發現自己躺在床上，睜開眼睛，上方是熟悉的房頂。

    手邊暖乎乎的，埋著一顆毛茸茸的小腦袋，白色的虎耳微微動著，在陽光的斜照下，閃耀而柔軟，原來是素商坐著小板凳，趴在床沿上，睡著了。

    謝楓伸出手指，輕輕呼嚕了下她的頭髮。

    這傢伙睡得太沉，絲毫沒有感覺。

    謝楓微微一笑。

    他雙手撐著身體，坐了起來，此刻他光著膀子，傷痕已無影無蹤。

    之前與夜燭戰鬥，受的都是皮外傷，對他這種級別來說，無足輕重，唯一有些麻煩的就是消耗太大，需要讓能量恢復起來。

    謝楓坐起來的時候，動作免不了有些起伏，素商臉蛋埋在臂彎裡，睜著水靈的杏眼，笑了下：

    “哥，你醒了?”

    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慵懶與迷糊，像只乖乖巧巧的小奶貓。

    謝楓說：“我沒事!”

    素商撅起嘴巴，嘟囔道：“還說沒事呢，被大師兄揹回來的時候，都昏迷不醒了，身上還有那麼多傷!”

    “有傷嗎？哪有傷？”謝楓開玩笑。

    “哼，都被我治好啦，肯定沒傷了!”素商翻了個白眼。

    “別擔心，我呢，吉人自有天相。”謝楓眨眨眼。

    “……”

    素商嘴角一扯，不知該不該信!

    “師弟，你醒了?”孔秋溯飄來，擔憂地問。

    “我沒事!”謝楓感動地說。

    “小謝，你醒了?”水雲君走來，擔憂地問。

    “我沒事!”謝楓點頭。

    “謝大人，你醒了?”律言走來，同樣擔憂。

    “我沒事!”謝楓微笑。

    “謝公子，您醒了?”逍天子走來，也是同款擔憂。

    “……”

    這些人能不能一起說完?

    非得折磨他這個“大傷初愈”的人嗎？

    謝楓到最後，只能敷衍笑笑。

    逍天子毫不在意，他這人感情豐富，一進來就坐在床頭，對著謝楓抹淚，口中還唸唸有詞，希望上蒼保佑他浮世錢莊的新主人。

    謝楓問：“大師兄，你的人這麼迷信嗎？”

    孔秋溯道：“他個人行為，不要上升到我!”

    謝楓：“……”

    孔秋溯說：“夜燭此人，有些怪異，她擁有一副萬年肉體，靈魂卻異常年輕，這種情況最常見的原因就是接受了某種傳承，你和他戰鬥的結果，並不意外。如果你們擁有同樣的年齡，甚至，你能擁有夜燭一半的年齡，那麼今日，就不會讓他逃走!”

    謝楓眸光閃爍，問道：“他逃走了?”

    孔秋溯點點頭。

    素商說：“因為你暈倒了，秋溯師兄就沒有去追。”

    孔秋溯說：“無妨，他內傷嚴重，只要逃不出道界，就能很快找到。”

    律言好奇地問：“如果逃出道界了呢？”

    孔秋溯一笑：“頂多花費些時日而已!”

    水雲君頷首道：“小謝幹掉了重要人物，小商破解了佛帝鈴攝魂之音，秋溯重傷了夜燭，有你們三人在，真是道界之幸!”

    “師孃謬讚了!”

    孔秋溯微微一笑，謙遜答道。

    律言眼珠微轉，說：“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尋夜燭的下落!最好派人去巡邏，並且加強搜尋力度!”

    謝楓道：“顧蒙呢？讓他帶著鬼悽城的影子軍團去。”

    “我去找顧城主!”

    素商往門外跑去，碰巧碰到黃毛、紅毛和綠毛，三人面色悲痛地走過來!

    黃毛一來，就撲通跪倒在地。

    眾人大惑不解。

    素商瞪著杏眼：“你…這是怎麼了？!”

    綠毛說：“剛纔我們在天遊森林碰到夜燭了!我們見他深受重傷，以為有機可趁，便想上去與之戰鬥，結果夜燭實力超然，爲了保護我們，青梧族長和城主…犧牲了!!”

    黃毛說：“都是因為我的衝動，才害死他們的!我甘願受死!”

    房間內，寂然無聲。

    黃毛不安地抬起頭，忐忑等死。

    “那我去巡邏吧!”水雲君道。

    “我去看看受傷士兵!”素商緊跟著說。

    “我的藥材好像到貨了，走了走了!”逍天子忙不迭往門外走去。

    “小商，我和你一起。”謝楓說著，從床上下來。

    眾人說走就走，瞬間，房內只剩下孔秋溯和黃毛他們。

    三人面面相覷，不知所措，紅毛撓著頭問：“他們怎麼了？為什麼不管我們？”

    孔秋溯問：“你想怎麼管？”

    紅毛說：“我們犯了大錯，得接受懲罰!”

    孔秋溯眼眸下瞥，淡淡地問：“現在，你們什麼心情？”

    綠毛：“悲痛!”

    紅毛：“難過!”

    黃毛：“想死!”

    孔秋溯雙手慢慢背到身後，往前走了兩步，悠悠道：“這，不算懲罰嗎？”

    三人傻眼了。

    他們從來不知道，內疚也是一種懲罰!

    鬼悽城也從沒有這種說法!

    “戰爭必然會伴隨著人員的傷亡，常事而已，因為你們的弱小，衝動，導致青梧和顧蒙犧牲，所以，你們現在負荊請罪來了。

    “這種精神上的內疚，遠比身體的懲罰更痛苦，而且，這種教訓，必然會讓你們在之後的行動中，倍加小心。

    “振作起來吧，現在正是缺少戰力之時，你們想死，師弟和師孃也不會允許。”

    孔秋溯拍了拍黃毛的肩頭，飄然離去。

    三人驚愕地回過頭去。

    “這、這是誰啊?”

    “他口中的師弟和師孃，不會是謝大人和水雲君吧?”

    “蠢貨!之前書都讀到狗肚子裡了嗎？這是兵儒孔秋溯啊!道界史上第一文道者!空前絕後的存在!”

    綠毛咬著牙，恨鐵不成鋼。

    黃毛、紅毛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