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不是不想幫衛民，可是我真沒有錢啊，衛國寄回來的錢都在您手上啊。”李愛芳辯解道。

    趙衛國寄回來的錢不少，但是趙母不想用，她想留著以後趙衛國娶新媳婦的時候貼補給他。

    “衛國那些錢哪裏夠，這麼多年，我們吃喝不要錢啊，還有你帶來的拖油瓶，三天兩頭的生病，吃藥不是錢？”

    趙母這話屬實胡攪蠻纏，周初沅生病吃的藥都是李愛芳辛辛苦苦從山上挖來的中藥。

    李愛芳想要反駁，但是看著氣勢洶洶的趙母，她說不出話來。

    “你要是想不出辦法拿錢，就讓你帶的拖油瓶嫁人去。”趙母威脅道。

    李愛芳急了，“媽，我真沒有錢。”

    “誰知道你會不會有一些私房錢，一天有一兩個小時不在家，是不是偷偷做了什麼活？”趙母質問。

    “我那是去山上給小初挖中藥，沒有偷做什麼活，我每天洗衣做飯，還要去家裏的棉花地幹活，根本沒有時間去做其他的活啊，收棉花的人是您聯絡的，錢也是您收的，我根本不可能存私房錢的。”李愛芳好聲好氣的解釋道。

    趙母很不爽，“你什麼意思，覺得你一個人下地幹活辛苦了，伺候我們老趙家委屈了？”

    李愛芳委辯解，“我沒有，媽，你不能冤枉我，這麼些年，我在趙家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哼，果然是外姓人，做一些該做的事情就想著功勞了，我懶得和你說這麼多，反正你給不出衛民娶媳婦的五百塊，我就讓衛國休了你！”

    趙母丟下一句話，轉身就走了。

    李愛芳委屈的哭了一場，哭完後，擦乾眼淚，去看初沅醒了沒有。

    推開門，就看到初沅坐在床上。

    “小初，你醒了？”李愛芳欣喜道，她艱難的走到初沅身邊，摸了摸她的頭，鬆了口氣，“還好不燙了。”

    “你等我一下，媽給你拿個雞蛋。”

    雞蛋是晚上李愛芳做飯時偷偷煮的，煮好藏在了灶膛的灰燼裡，趙母嫌棄灶膛髒，是不會翻的。

    李愛芳偷偷的拿出雞蛋，用水過了一遍，然後拿給初沅，“快點吃，不然等你奶奶過來了，你就吃不成了。”

    初沅搖頭，“你吃吧，我不吃。”

    李愛芳揉了揉她的頭髮，溫柔道：“小初真懂事，不過媽媽晚飯吃的好多，特別撐，吃不下雞蛋了。”

    初沅剝開雞蛋，分成兩半，對著李愛芳笑的甜甜的，“我們一人一半，我剛醒，沒什麼胃口。”

    “怎麼會沒有胃口呢。”李愛芳著急的撫摸初沅的額頭，“已經退燒了啊，不然媽去給你衝一杯紅糖水，你最愛喝紅糖水了，喝了就會有胃口了。”

    初沅抓住李愛芳的手，撒嬌道：“不用了，我想和媽說說話。”

    李愛芳坐了下來，“想說什麼？”

    初沅吃掉自己那一半的雞蛋，裝做真的吃不下了，李愛芳爲了不浪費只好吃掉了，還把雞蛋殼收了起來。

    “媽，你嫁到趙家九年了吧。”初沅頭靠在李愛芳身上，輕聲問道。

    李愛芳握著她手，“是啊，都九年了，當年你還那麼小，現在也長成大姑娘了。”

    停頓片刻，有些傷感，“媽對不起你。”

    當年趙衛國剛剛去當兵時，李愛芳是帶著初沅睡的，後來趙母以衛民已經十歲了，不能再和曉蘭睡一個房間，以及她身體不好夜裏需要人照顧的理由，讓李愛芳跟她一起睡，把房間讓給趙衛民。

    之前趙曉蘭和趙衛民是一人一個小床，中間拉一個簾子的，李愛芳想讓周初沅和趙曉蘭住一個房間，睡趙衛民之前的床。

    趙曉蘭堅決不同意，說她也長大了，需要一個單獨的房間，還說周初沅不是趙家人，她不同意周初沅睡進來。

    周初沅不想李愛芳為難，就把柴房收拾了一下，一睡就是九年。

    “媽，九年來，你覺得開心嗎？”不等李愛芳說話，初沅小聲說道，“我其實不是自己落水的，是衛民哥推我下水的，我聽到了他和曉蘭姐說的話，想回來告訴你，他們威脅我，不讓我說，才把我推進河裏的。”

    按輩分，周初沅應該喊趙衛民和趙曉蘭叔叔和姑姑的。

    但是他們不願意，並且也不承認周初沅是趙家人。

    又不能直呼其名，趙衛民和趙曉蘭會以這個理由打周初沅，最後周初沅就喊了他們哥哥和姐姐。

    李愛芳驚了，“衛民和曉蘭推你的？他們明明知道你身體不好，這次要不是有林大叔幫忙把你撈起來，你的命就沒了。”

    李愛芳很氣憤，平時趙家再怎麼罵她們，說她沒用，說她女兒是拖油瓶，她都忍了。

    安慰自己天下很多婆母都是趙母這樣，弟妹還小不懂事，成家就懂事了。

    等衛國回來，她們就有好日子了。

    可好日也得有命去過！

    她堅決不能忍受有人對她女兒下死手。

    “他和曉蘭姐說趙叔叔在部隊裡有了物件，等他回來就和你離婚，媽，我們怎麼辦啊。”初沅眼中帶著淚花，瑟縮的說道：“我害怕。”

    李愛芳五雷轟頂，臉色慘白，“他們……真這麼說？”

    “嗚嗚嗚，是的，他們不讓我說……”

    初沅其實也沒說謊，這些都是事實，害周初沅落水的也是趙衛民。

    不過不是因為周初沅偷聽到了他們的對話，而是趙衛民欺負慣周初沅了，推她完全是想推了就推了。

    這些年，每次被欺負，周初沅都沒有告訴李愛芳，怕她難過也怕她為難，她知道李愛芳日子不好過。

    只說趙衛民和趙曉蘭雖然說話不好聽，但還是很照顧她的，這個家還是挺不錯的，誰家不是這樣，罵罵咧咧又相親相愛。

    可她不知道，正是因為這些話，李愛芳才忍了這麼久。

    李愛芳看著自己瘦弱的女兒滿眼害怕，她強撐著難過，安慰初沅，“沒事，我……我去村長家打個電話問問，說不定，是衛民他們胡說八道的。”

    初沅趴在李愛芳的懷裏，嗚嗚咽咽，“不是的，不是胡說，我早就猜到了，媽，對不起，我說謊了，其實他們對我不好，衛民哥和曉蘭姐一直都欺負我，好幾次生病都是因為他們，對不起，是我想有一個家，所以從來沒說真話，對不起，我早就該知道，他們對我們這麼差，不會接受我們的。”

    “對不起，媽教導我不要說謊，可我不僅說謊了，還說了好多次……嗚嗚……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