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月張了張嘴，說出口的話語到底還是變了個樣，“不算太嚴重，我給你們爹處理下傷口。”

    其實沈靖的傷勢很嚴重，封建年代的藥果然不靠譜，這次要是處理不好，沈靖很可能會截肢。

    楚凌月檢查時候，聞到傷口散發的味道，怒罵：“奸商！奸商！”

    金瘡藥保質期短，所以無良藥商會用乾楚果汁來浸泡，讓藥的使用期限能夠增長，但是藥效上簡直是天差地別！而乾楚果的氣味只有體溫持續加熱後纔會散發出來。

    乾楚果汁有毒！

    尤其是針對重傷大傷！

    這藥還是從村裏的趙大夫哪裏買來的……

    “娘，爹，爹他……”沈千鈺眼中淚光盈盈，看著楚凌月，心中極為害怕。

    “不怕！不怕！”楚凌月只能撒謊，“你爹他就是睡著了而已，沒事的！娘不會讓你爹出事的！”

    心裏有多慌亂只有她自己知道。

    楚凌月先讓老大帶著老二，自己將沈靖的傷口再次處理，家裏早就沒有金瘡藥了，她先撒了白酒消毒，然後將沈千臨拉了過來。

    “千臨，你用白酒不斷擦拭你爹身體，哪裏熱得厲害，你就擦哪裏，切記要一直喊你爹，千萬別讓他睡熟了。我這就去找那老賊弄藥，要是弄不到，我去鎮子上買藥，你放心，天亮前，我一定回來！”

    楚凌月披上外衣，從櫃子裡翻出許久不用的燈籠，正準備離開，卻聽到這麼一句話。

    “你不會又要拋棄我們了嗎？”

    聞言，楚凌月一愣，轉過頭來，看到一向倔強堅強的沈千臨已經淚流滿面。

    他擦掉眼淚，宛如一隻惶恐卻故作倔強的小獸，“你要是再拋棄我們，我以後跟千鈺就再也不要你這個娘了！你想回來都沒門！”

    小小的沈千鈺其實弄不太懂具體情況，但是聽著哥哥這麼說，他也跟哥哥同一陣線極為害怕的哭泣，哀求著：“娘，您不要走，我不要成為沒孃的孩子！”

    楚凌月一愣，心，彷彿被石頭重重砸過一樣，疼得快窒息。

    這兩個孩子，到底是經歷的太多，她真的想對他們很好很好，極力彌補以前的缺失。

    楚凌月蹲下身來，抱住了兩個孩子，伸手揉著他們的腦袋：“千臨那麼聰明，千鈺那麼乖巧，我怎麼會不要你們呢！我不想你們爹出事，你們放心，我會回來的，會治好你們爹爹的！”

    聲音誠懇，耐心十足。

    最後，眼淚平息的兩個孩子還是看著楚凌月離開，心裏忐忑。

    夜色慢慢變深，又慢慢便淺，陽光從東側綻放，幾縷陽光碟機散了黑暗，後來無窮無盡的光芒襲來，黑暗全無。

    兩個孩子從天黑等到凌晨，從凌晨等到天亮。

    沈千臨一直數著時間，最後實在是繃不住了，他跑到沈靖面前，推著喊著：“爹你醒醒啊！你不要睡了，娘不要我們了！你去找找她好不好？”

    他自己其實也不明白，明明那個女人一點都不好，或許她的改變只是做個樣子呢！

    她走了自己應該開心的，但是他為什麼那麼難受呢。

    “咳！咳咳咳！”躺在床上的人忽然有了動靜，直接咳嗽出聲，勉強站了起來。

    “爹！爹你終於醒了！”

    “嗯……”沈靖覺得自己渾身疲憊，脫力一般，虛弱的詢問，“她人呢？”

    沈千臨不說話，抿著嘴哭了起來。

    沈靖嘆氣，大手一拉，抱着兒子，安慰：“沒事，她走了你還有爹，爹會對你好好的。”

    心裏卻酸酸澀澀的，彷彿被壓了一大塊石頭，沈靖自己也說不清是因為她離開了，還是因為病情太重。

    他望向門口，想著，她要是回來該多好，以後對她態度一定會稍微好點。

    下一瞬，聽到千鈺激動的叫喊聲：“娘！娘！”

    沈靖猛地抬頭，一個風塵僕僕的女人撞入眼中，頭髮亂糟糟的，衣服上沾滿了泥土跟汙漬，還破了好幾個洞，看上去卻格外的——漂亮極了。

    “你，你怎麼回來了？”

    其實他想問的當然不是這句。

    聞言，楚凌月差點沒心梗，她放下手裏的藥，一連喝了好幾口水，坐在椅子上深深喘了口氣，才覺得自己活過來了。

    “我為什麼不能回來，我救了你的命，你還要把我趕走是嗎？”

    出奇地，這次沈靖沒有懟她，反而心裏有點開心。

    “娘！娘！”千鈺伸手抱住了孃的腿，想要她抱自己。

    楚凌月雙手髒，只能用手肘去推他，“誒呦，寶貝，娘才從泥坑裏爬出來，你別過來，當心把你衣服給弄髒了！”

    沈千鈺卻固執的抱著孃的腿，完全不肯鬆。

    沈千臨一個人站在陰影裡，低著頭，噘著嘴，地上出現一顆又一顆的淚珠。

    “誒呦，你怎麼哭了。”楚凌月不能理解，“是不是你爹欺負你了，不應該啊，你爹平常不是對你最好了。”

    “你個壞女人！我再也不要理你了！”沈千臨大聲喊完，滿臉都是眼淚，直接衝了出去。

    楚凌月啞言，站在原地愣了會兒，大概明白過來老大的心思，心中有點內疚：“都是那獵人不好，哪裏不好造陷阱，非要在山腳下，要不是有同村的人路過，要不然我還不一定能爬出來呢！”

    哄孩子不急，處理傷勢才最緊要，她把藥拿給沈靖，拿出銀針來。

    “你把衣服脫了，我給你施針。”

    手卻被捏住，沈靖抬頭，上下打量：“你人沒事吧。”

    “沒事，死不了。”

    一炷香時間過後，楚凌月施針完畢，最後收針的時候，沒能忍住，又瞧了沈靖好幾眼，腹部精壯有力，腹肌豐明，肩寬腰窄，妥妥的男色啊！

    忍住即將要流出來的鼻血，開始收拾藥：“我去準備一翻，再給你裁開紗布，重新上藥。”

    其實她應該先整理自己的，但是她怕沈靖情況嚴重，所以先施針。

    好在從鎮子上買回來了度數更高的白酒，消毒之下，安全係數還是不低的。

    走出門，發現小傲嬌沈千臨手上拿著個女人的衣服，態度極其不好，眼睛還紅彤彤的，說出的話卻該死的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