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家訓
林氏沉思之後,問道:“王嬤嬤,你可還記得當年翎羽落水的那件事?”
“老奴記得。”
“當年那事,你可曾覺得有什麼蹊蹺的地方嗎?”她問。
王嬤嬤沉思了片刻後說道:“確實有些蹊蹺,按理來說,奶孃的身子一直都很好,從未出過岔子,偏偏在那日就掉進了井裏,還不治身亡,最後只留下來了二小姐。”
而且能證明這一點的也只有一個人。
林氏眉頭緊皺,許久之後,她看向王嬤嬤說道:“我能信任的人,便只有你一人。”
王嬤嬤也是一個聰明的人,一下子就知道了林氏需要自己做什麼。
“夫人可是要讓老奴去調查當年這件事?”
“當年此事,卻有蹊蹺。昨日南枝提起來,我仔細想了想,果然是覺得有些奇怪,就彷彿慕府有內奸似的。”
而這次慕府的危機,也搞不好就是內奸所為。
爲了避免以後慕府更多陷入這樣的危機,確實應該早些處理纔是。
“這件事情,你就幫我仔仔細細地調查清楚。無論牽扯到了誰,都務必要告訴我。”
林氏說完後,又想了想,補充說道:“若是真的牽涉到了慕府的人的話,也要記得告訴我。”
她的直覺告訴她,這件事很有可能會牽扯到慕家的人。
王嬤嬤小心翼翼地問道:“夫人,若是這件事牽扯到了本家的人該怎麼辦?”
林氏冷笑:“若是真的牽扯到了本家的人,一樣照辦。”
她管理著慕府,就不能允許有人想要對慕家的人不利。若是真的有內奸,早日剷除纔是最好的。
否則就像一個膿包,長久之後再戳爛,更加嚴重。
……
自從跪完祠堂之後,慕翎羽與慕家的人的關係,倒是和過往恢復的差不多了。
但,已經有了裂縫,又哪裏能那麼容易重新癒合?
這日,她來到後院裡,正坐著休息。突然,一個丫鬟不小心撞上了她。慕翎羽本來就不是一個能容忍的,直接吩咐跟在自己身邊的嬤嬤教訓那個丫鬟。
“狠狠地給我教訓,不用輕了。”
無論那個丫鬟怎麼道歉,她都沒有半點同情。
後院子裡,丫鬟的慘叫聲,不絕於耳。其他路過的女眷都覺得這慕翎羽也未免有些太狠了。
但是礙於她是家主的女兒,也不便再說什麼。
何況她早晚都是太子的人,巴結還來不及呢,誰敢去和她對峙?
“姐姐。”突然,一個清冷的聲音,打斷了慕翎羽的思緒。慕起年涼涼地看著眼前的慕翎羽,突然覺得自己的姐姐無比陌生。
以前,慕翎羽就算是家中的丫鬟得罪了她,也都是一笑了之。
為何現在竟然會突然如此責罰。
幾乎快要了那個丫鬟的命。
慕起年朝那個被教訓的丫鬟掃了一眼,只見她臉早就腫了,看不出原來的模樣,唇邊都是血,格外嚇人。
慕翎羽瞥見慕起年,尤其是他眼中那種疏離的情緒,心中格外不爽。
什麼意思?他怎麼用這種眼神看著自己。
因為不贊同自己的做法麼?
慕翎羽很快掛上了一副微笑說道:“起年,你應該當知道,下人奴才做了錯事,本來就是該受責罰的。姐姐也不過是讓他們記住教訓,長點規矩。”
慕起年往後退了一步,呵斥那個還在教訓丫鬟的嬤嬤說道:“夠了,住手吧,再打下去,人命都要沒了。”
那個嬤嬤愣了一下,左右為難。
看了看慕翎羽,又看了看慕起年。一個小姐,一個少爺,她應該聽誰的?
慕翎羽的臉色,比方纔還要難看了幾分。
慕言年不願意給她好臉色也就罷了,現如今連慕起年這個小傢伙都敢直接質疑她的決定。
若是她真的嫁給了鳳星熠,怕是以後這慕家再也沒有她的容身之所了。
慕起年不卑不吭地說道:“下人既然已經教訓過了,就沒必要再繼續教訓了吧。”
他的餘光掃了一眼那個已經倒在地上,幾乎沒有任何氣息的丫鬟,眉頭皺了一下。
若是真的死在慕府,怕是整個慕府的名聲都要因此被拉了下來。
慕府從來不會做出殘忍對待下人的事。
雖然還未及冠,但是慕起年已經不需要抬起頭就可以看著慕翎羽,他說道:“姐姐,這件事就到此為止,沒必要再繼續下去了。”
“慕起年,長幼有序。你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嗎?”慕翎羽不客氣地說道:“我是姐姐,做什麼事情,倒是還輪不到你這個弟弟來指手畫腳。”
慕起年眯起眼睛,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的姐姐。
他愈發地覺得,當日慕府危機,慕翎羽拋棄整個慕府前往東宮,倒是情有可原了。
就在兩個人僵持不下的時候,一個聲音打斷了他們二人。
“說得好,長幼有序。那如果是我的話,是否可以請你住手了?”
慕翎羽愣了一下,怎麼也沒有想到慕言年竟然會路過這裏。
慕起年看到自己的大哥,直接跑了過去:“大哥,你怎麼來了?”
慕言年應了一聲,朝地上那已經暈過去的丫鬟掃了一眼,皺起了眉頭。沉默了片刻後,他緩緩地吩咐一旁呆若木雞的下人,“將那丫鬟先送到大夫那裏,包紮治療一下。”
“是,少爺。”
慕翎羽緊緊地咬著嘴唇,心底冷笑了一聲。好啊,這是一個接著一個,來這裏組團噁心她的是麼?
她教訓一個下人,慕家就站出來兩個人反對。
慕言年收回視線,“慕翎羽,慕傢什麼時候有這樣的家訓,可以隨意的虐待下人了?”
“不過是一個下人罷了,大哥難不成還要教育我不成?”慕翎羽毫不客氣地扯唇諷刺說道:“她做錯了事,我派人教育,這天經地義。而長幼有序,即便是我的弟弟,也該明白輪不到他來管教我。”
“好一個長幼有序。”慕言年聲音平靜,想起先前從皇宮回慕府的時候,自己想過的那些事。
一個人可以在家人最危險的時候,拋棄整個家族。
這樣的人,還值得相信麼?
哪怕她以前表現的有多好,都有可能是偽裝的。哪怕她身上留著和自己一樣的血,他也不敢再信任這樣的人。
而剛纔那一幕,更是讓慕言年覺得滑稽可笑。慕家的家訓,從來都是以禮待人,以理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