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兄長大人，小妹既然已經嫁給了鳳瑾翊，就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所以我這次來這邊境，就是要尋到我的夫君的屍首。或許小妹作為女兒，終將成為兄長大人眼中的不孝……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請兄長大人借兵於我，我要去尋人。”

    慕南枝認真地看著慕言年，一字一句地說道。

    “胡鬧！”

    慕言年重重地將桌上的酒杯，摔到地上。

    他一向心疼自己的這個小妹。

    寵愛至今。

    但唯獨這件事，他絕對不會同意。

    “慕南枝，你以為現在是什麼時候？如今北齊正在和勃遼進行戰爭，兵力不足，你卻讓我將兵借給你，去尋找你的夫君！”

    “他不光是我的夫君。”

    慕南枝看著自己暴怒的兄長，“他是北齊的東臨王，也是這支軍隊的統率。小妹不敢否認兄長大人在軍事上的天賦，但是這支軍隊如果想要勝利，一定不能缺少他。”

    “如今京城之中，老百姓聽聞他去世了，心中悲痛，早已沒有了任何的戰意。沒有了戰意的國家，難道還能勝利嗎？”慕南枝一字一句認真地說道：“兄長大人，我不需要你借我很多兵，只需要借我一百人足矣。我會帶著他們，去東臨王墜亡的那裏，尋找他的屍體。”

    慕言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自己也知道，自從鳳瑾翊墜亡之後，整個軍隊都失去了作戰的意志。

    所有人都相信他的統帥，但是現在，本來該帶他們走向勝利的那個男人，卻因為勃遼人的暗算，下落不明。

    他們安慰自己，只是下落不明，那肯定還有活著的希望。但是已經過去了那麼久，怎麼可能還會活著？

    “你長途跋涉，先在這裏好好休息，至於要尋找鳳瑾翊的事情，等我考慮考慮，再做決斷。”

    傳訊兵說完之後，低下頭一言不發。

    慕言年看了一眼慕南枝，她微微頷首，已經明白了兄長的意思。

    等到傳訊兵離開之後，她嘆了口氣：“我便猜到他有什麼事情，但是我還是想不出來，他為什麼一定要瞞著整個軍營。除非……”

    後面的話，沒有再說出來。

    慕言年和慕南枝彼此心裏都知道剛纔她沒有說出來的那句話意味著什麼。軍營中有內奸，鳳瑾翊不放心軍營中的人，所以纔沒有將當初勃遼使者所有的內情全部說出來。

    “兄長大人，我需要一百人馬。”慕南枝堅定地看著他：“只要一百人馬足矣，多的我也絕對不會要。”

    她必須再次去天河周圍看看，如果不仔細看看的話，她心中的疑惑和不安永遠無法消除。

    慕言年沉思。

    如今他身為軍營中的統帥，必須穩定好所有的一切，但鳳瑾翊的問題如果一直不去解決，將來無法與朝廷交代，而且……

    “好，我能交給你的也只有一百人馬。”慕言年沉思之後，終於做出了決定：“南枝，無論是否能尋找到鳳瑾翊，你必須在天黑之前趕回來。”

    “兄長大人，天河太大了，沒有那麼容易就能找到我想要的結果。”

    慕南枝將地圖展開，放在桌上，手指在地圖上指著，“從出發點開始，一直到有可能存在痕跡的地方，少說要搜尋五六天的時間。”

    慕言年果斷道：“五六天時間的話，不行！你絕對不能離開軍營時間太久！”

    慕南枝是他的小妹，無論如何，他至少要保護住自己的小妹。

    現在正是打仗時期，勃遼軍隨時有可能吹出徵，若是真的在天河周圍被勃遼軍抓到的話，就算慕南枝是一個女人，被俘獲之後，也絕對不會有任何好的結果。

    帶回勃遼，甚至可能會成為威脅北齊的籌碼。

    慕言年斷然不會讓自己的小妹落到這種境地。

    慕南枝彎起唇，保證道：“兄長大人，我知道你擔心我會被勃遼人抓住之後，會被當做俘虜，但是……我的夫君若是在天河周邊留下了任何痕跡的話，只要我能將這個訊息派人傳遞給你，總歸就是對北齊好的。”

    她從自己的懷裏，拿出來一小瓶藥：“這是我自己調配的藥，如果真的被俘虜的話，暫時可以——”

    慕言年的臉色沉了下來，他拿起藥瓶，開啟之後，嗅了一口，立即臉色大變：“你想自殺？”

    “這是被俘虜的最下策。”

    “想都別想。”慕言年厲聲打斷了慕南枝的話，“如果你執意要去天河，我會同你一起去。”

    他起身，拿起一旁的披風，旋即披在了身上：“走吧，趁著今天太陽還沒下山，我可以陪你胡鬧。”

    “兄長大人……”慕南枝怔住，“你不應當陪著我一起去那種地方。如果你出了什麼事情的話，整個軍隊的軍心都會動搖，我自己帶著他們就可以離開，你不用——”

    慕南枝的話甚至沒有說完，慕言年已經打斷了她。

    “南枝，你是我的小妹，也是北齊的百姓。無論於公於私，我都應該護你周全。”慕言年深深地瞥了她一眼：“走了。”

    慕南枝嘴唇嗡動，她安靜了片刻之後，拿起自己的斗篷，披在身上。

    ……

    天河周圍，冷風瀟瀟。

    如今已經是寒冬，整個勃遼和北齊邊境交界處，已經進入了隆冬，冷厲的北風，如同銳利的刀，刮在他們的身上。

    慕南枝的黑髮，已經被吹亂。她卻不甚在意，從馬上下來，與慕言年說了幾句之後，他頷首，認同了她的建議，而後道：“五十人沿著上河流搜尋，五十人沿著下河流搜尋。”

    “是！”

    慕南枝彎下腰來，半蹲在已經結冰的冰河的旁邊，“兄長大人你看，這確實不像是之前大戰過的地方。”

    慕言年垂眸，看著慕南枝指著的地方，那裏雖然留下了一些痕跡，但那並非是北齊與勃遼交戰留下的痕跡。

    更像是再南邊一些的民族曾經與勃遼人發生衝突留下來的痕跡。

    因為北齊人並不使用這種兵器。

    慕南枝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抿了一下唇，“兄長，我現在順著河流也繼續往下找，或許能有什麼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