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抿了一下紅唇，微微側身，給鳳星熠使了一個眼神，然後陪在皇帝的身邊，一起朝閣樓上走去。

    越往天香閣上面走，上面燒焦的味道越是濃厚。

    後面傳來咯吱咯吱的聲音，皇帝險些被嚇了一跳。

    “父皇，是兒臣。”鳳瑾翊停了下來，“南枝畢竟是兒臣的王妃，她的狀態，兒臣亦很關心。”

    此時皇帝已經來不及去思考他的話，只是倉促地頷首，繼續在皇后的陪同下，往上走去。

    而其他的大臣則距離他們有十來米的距離，小心翼翼地朝樓上走去。

    真是怪事。

    來到閣樓上，風比剛纔還要大了不少，吹的很多人差點穩不住身形。

    而慕南枝就站在那裏，黑色的眸子似乎沒有落點。她似乎聽到有什麼人上來了，微微地轉過身，卻在看到皇帝的瞬間，眉頭緊皺起來，像是看到了什麼不想看到的人。

    皇帝剛剛走進，就見她的身形晃動，似乎有些不穩。

    鳳瑾翊見狀，三兩步橫跨到了她的身邊，幾乎是同一時間，她的身子像是再也支撐不住的似的，如同斷了線的風箏，落在了他的懷裏。

    “先問清慕南枝，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皇帝更在乎事情的真相。

    鳳瑾翊的手指搭在慕南枝的脈搏上，脈搏有些虛弱，但她並沒有昏睡過去。

    看來只是太累了。

    “父皇，她沒有睡過去。”鳳瑾翊如實地回答道：“只是像是體力透支過多，所以站不住了。”

    皇帝頷首，“問問她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突然從刑場消失，又怎麼來到了這裏。這皇宮之中，究竟有誰是她的內應？她身上的鳳袍又是從而來。”

    慕南枝聽到這麼多的問題，只覺得頭快要炸開，她的意識有些模糊，聲音有些沙啞。

    除了鳳瑾翊之外，幾乎沒有人能聽清她說了什麼。

    只能看到她的嘴唇嗡動了幾下。

    鳳瑾翊黑眸微頓，眼底閃過一絲錯愕，看向她的眼神裡，多了幾分詫異。

    皇帝見狀，催促問道：“她究竟說了什麼？”

    鳳瑾翊面色微沉，抱著慕南枝的手緊了一下，旋即緩緩地道：“父皇，南枝所言，兒臣不敢直接轉述。”

    “讓你轉述，你便轉述。”皇帝氣上頭來，“朕不會追究！”

    “南枝說……‘她定會保護好北齊的江山’。”鳳瑾翊說完後，眸光微沉，這話並不像是慕南枝會說的話，反倒是像另外一個他不敢想的人才會說的話。

    皇帝一聽這話，詫異不已！

    “這、這話……”他聲音顫抖起來，若不是旁邊有太監扶著，他怕是已經跌落在地上。

    鳳星熠見皇帝的狀態不對，急忙上前：“父皇，可是這話有什麼問題？”

    殊不知此時皇后的面色已經徹底變得蒼白。

    皇帝沉了沉有些不穩的心緒，“這話是先帝爺的皇后曾經說過的。”

    此話一出，周圍一片寂靜。

    跟隨皇帝皇后一起上來的那些隨行的大臣都愣住了。如果說鳳星熠不知道先皇后說過的這句話，他們這些老臣可是知道的。

    當年，先帝爺的皇后就曾這樣同陛下說過。那時，陛下還只是太子。

    鳳星熠皺起眉：“先皇后說過……”眸子朝靠在鳳瑾翊懷裏的慕南枝看了過去，“總不會是先皇后她，不不不，這不可能！”

    這世間難不成真的有鬼魂附身之說？

    但是連他都不知道先皇后曾經說過的話，慕南枝又是怎麼得知的？

    說完那句話之後，慕南枝似乎沒了力氣。她全身癱軟下來，靠在鳳瑾翊的懷中，嘴唇嗡動了幾下，最後一點力氣都沒有了，黑眸緩緩地閉上。

    風瑟瑟，吹的人有些冷。

    皇帝愈發地感覺到，或許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註定的。

    他啞然半響，剛想說什麼，卻瞥見跟隨自己一起上來的皇后，面色不對。

    她黑眸睜大，幾乎是痛苦地望著慕南枝。紅唇早已被咬破，甚至可以看到血絲。

    皇后向來母儀天下，什麼時候如此的失態過？可她現在卻發狠地看著慕南枝，甚至沒有注意到自己早已失態。

    怎麼可能？

    慕南枝怎麼會知道先皇后曾經說過的話？難不成她真的有通靈的本事？！

    皇后能夠牢牢地把控後宮多年，算計的本事自然比一般後宮嬪妃要高出不少。

    此次用災星之命讓慕南枝喪命的計劃，精確無誤，沒有任何漏洞。

    她將每一種可能性都算了一遍。

    執行這次計劃的全部都是自己人，不可能出錯。

    而慕南枝自然不可能真的有什麼通靈的本事，她要是真的有那種本事，可以輕而易舉地讓她看不順眼的人倒黴的話，怎麼會任由自己擺佈？

    等等，自己人？皇后腦中快速閃過一個念頭，她的臉色剎那變得蒼白。

    隱藏在雍容華貴服裝之下的身體，微微顫抖起來。她算了千遍萬遍，卻忽略了一種可能。

    所謂的自己人，是有可能背叛自己的。而層層的計劃之中，最容易背叛自己的一環便是——國師。

    皇后感覺全身的血液都開始倒流，冰冷從腳底開始，上升到頭頂。如果不是現在還有很多人在這裏，她恐怕真的會直接暈眩過去。

    朝國師看了過去，只見國師垂眸，看著鳳瑾翊和慕南枝，不知道在思考什麼。

    果然是他叛變了！

    皇后咬著唇，憤恨地想，自己怎麼如今才意識到這一點？從在刑場開始，國師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對慕南枝有利的！

    “皇后？”身邊傳來皇帝的聲音，“你可是想到了什麼？”

    他剛纔觀察皇后許久，她的樣子有些反常。

    皇后回過神，國師背叛了她，她幾乎沒有能夠搬回來的可能，現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但是國師究竟是爲了什麼背叛了自己？她想不通！她給了國師那麼多的財富，足夠讓他下輩子都逍遙快活的財富！

    他卻還是背叛了自己！

    皇后冷笑幾聲，紅唇微開，她抬起手，指著不遠處的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