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可的話可謂是一語中的，武則天震驚地看著看著他，等他繼續說下去。

    “最關鍵的是，雖然您之前是皇帝，在位十五年的時間，可是您卻不能將李氏一族全部斬盡殺絕。你知道，這朝野上下還有不少人希望能夠恢復李唐神器，如果你大開殺戒，那麼你的末日也就不遠了。”

    武則天聞言忽然露出微笑：“小夥子，你說得不錯，朕在皇位繼承人上的選擇，其實心中早就有數。那些猜測和擔心我將皇位傳給武家後人的人，真是可笑。”

    “這是因為他們不是皇帝，不知道你心中的想法。做了十五年皇帝，你清楚地知道朝野上下都有誰希望恢復李唐神器，可是您卻不能將這些人全部都殺了。不管是大唐還是大周，國家在您心中的位置都是非常重要的。”

    武則天聞言費力的站起身，深深的喘息了一聲。

    “說得不錯，就比如狄仁傑，朕很清楚他會全意地輔佐輔佐太子李顯，但朕卻不能殺了他。朝代總會更替，但是忠臣良將卻少之又少。朕可以一怒之下將狄仁傑等人全部斬殺，可這個國家怎麼辦？沒人治理國將不國，黎民百姓水深火熱，那皇位就是形同虛設，沒有民怎麼會有朝？”

    這就是武則天的高明之處，狄仁傑等朝廷重臣早有反心，可是卻按兵不動，遲遲沒有動手，不僅僅是因為時機未到，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

    武則天沒有殺了李顯，並且還讓李顯作為太子，這個身份就是武則天的護身符。

    歷朝歷代，太子都會被朝廷大臣視為後世之君，所以纔有人千方百拼命地投靠投靠太子。

    正是因為李顯是太子，狄仁傑等大臣纔會願意等下去，因為只要武則天駕崩，李唐復辟只是時間的問題。

    反而如果動手威逼武則天退位的話，那就一定存在風險，只要有風險就不能輕易的行動。

    “您說得太對了，如果您當年真的殺了李顯，肅清李氏後人的話，恐怕全國各地都會有人造反。朝廷之中也有無數人響應號召，來強行推翻大周朝廷。所以您現在明白了？其實就算我當年將真相告訴你，不但不會增加你統治大周的時間，反而會讓全國發生動亂，甚至是兵戎相向。”

    武則天聞言深深地嘆息一聲，重重的點點頭。

    “說的都對，冷靜下來想一想，其實朕沒什麼好遺憾的。只是可惜我大周十五年來的統治，朕實在是不甘心。”

    王可笑了笑：“儘管現在皇位成了李顯的，但是國泰民安，天下黎民百姓衣食無憂，這些都是您的功績啊。說句冒昧的話，您在位的時候可稱得上是一位暴君，這您承認嗎？”

    武則天一聽臉上忽然出現了一絲怒氣，但是想了想之後，還是笑著點點頭。

    “不錯，朕確實是一位暴君，被朕處死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而且朕不僅僅是一位暴君那麼簡單，朕殺人的方式也是聳人聽聞，你可知道蕭淑妃的事情？”

    這點就算是武則天否認，歷史也會有證據證明她的殘暴。

    蕭淑妃的事情王可也非常清楚，當年蕭淑妃被武則天貶為庶民，關押在宮中一個荒涼的院落裡。

    有一天，高宗從她的門前路過，心生憐憫，答應為她改善處境。

    武則天得知這一訊息後，極為憤怒和恐慌。因為她清楚地知道，一旦高宗動了惻隱之心，迎回蕭淑妃，那就可能會威脅到她的地位和權力。

    於是她果斷採取措施打擊蕭淑妃，將她重杖一百，削去手足，浸泡在釀酒的甕中，也就是所謂的“人彘”。

    這種手段不可謂不狠毒，但是瞭解這段歷史的人都不會去同情蕭淑妃，因為蕭淑妃多次想要暗殺已經是尼姑的武則天。所以她那麼對待蕭淑妃，完全就是在報仇解恨。

    “晚輩當然知道，不過在下想問您的卻不是這些，而是關於女權的問題。您政治較清明，經濟有發展，國力很強盛，這些豐功偉績都是不可磨滅的。可我好奇的是，為何您在做皇帝的時候，不曾將女性的權利提升到一定的高度呢？”

    一聽王可這麼問，武則天呵呵地笑了笑了起來，心情似乎也好了很多。

    “原來你想問的是這個啊，原因其實非常簡單。提升女性的權利朕當年確實很想去做，但是實行起來卻根本不可能。這就好像是整頓吏治，改革創新，需要長時間來維持。從古到今一直都是男尊女卑，這已經成爲了全天下人心中的特性。朕在位十五年，需要著手經辦的事情太多，女權的問題，只能暫時擱置。”

    聽了武則天的回答後，王可沉吟了半天的時間，覺得這番話說得並不錯。

    武則天當時篡位奪權，然後將權力集中在自己一身之上，剩下的時間不是在和狄仁傑等李唐後臣爭鬥就是在治理朝廷，根本沒有時間去管別的事情。

    “那您對現在女權的看法是什麼呢？”王可又問道。

    武則天聞言想了想，苦笑著說道：“現在社會的女權，最好是維持現狀，因為男尊女卑的想法在天下人心中根深蒂固，恐怕一時之間難以更改。再或者說，如果再有一個我這樣的出現在朝野之上，必定會天下大亂。”

    “那您認為女權不能太高的原因是什麼呢？就對於現在這個時代而言。”

    “因為這個時代的制度並不是平等的，男尊女卑，這個卑字並不僅僅是卑微，還有一定程度的自卑。如果忽然之間就讓自卑的人得到無窮大的權利，那麼一定會惹出什麼亂子。這也算是朕的一個遺憾吧，現在看來男尊女卑的社會制度，永遠都不會有所改變。”

    “不，在未來的某個時代，社會制度非常平等，沒有皇帝，沒有霸權，男女平等。”王可正色說道。

    武則天聞言猛地搖搖頭：“不可能！我是從古至今的第一位女皇帝，有了我這個前車之鑑之後，更不會有女子掌權，後世朝廷將全部以我為戒，女子怎麼會有翻身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