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紅棗沉默片刻，垂下眸子，“這是我的私事，與你們無關。”

    陳慄慄好不容易抓到她的錯處，怎麼肯輕易放過？她高聲道：“我就知道事情的真相一定見不得人！要不然你怎麼偏偏說不出口呢？”

    這一次，村民們果然猶豫了，看向陳紅棗的眼神也充滿了懷疑。

    “難道她的錢真的來歷不明？”

    “我就說呢，那麼大的醫館，說開就開，就憑她一個女人，咋就那麼有本事？”

    “都別瞎猜了，還是聽聽紅棗怎麼說吧。”有人出來制止。

    大家將目光轉移到陳紅棗身上，顯然都在等著她發聲。

    陳紅棗拉住陳晨，“小麥，我們走。”

    面前被陳大林攔住了，他早就等著機會了，這會兒兇狠地瞪著她。

    “這事兒要是不說清楚，你就別走了，反正今天大家都在，什麼事都可以說清楚。”

    四周議論的聲音漸漸大了起來，顯然，大家都有些相信陳慄慄說的話了。

    一片嘈雜的聲音中，始終都站在一旁的田深，終於開口了。

    “她不說，我來替她說。”

    大夥兒安靜下來，全都盯著他。

    田深凝視著陳紅棗，繼而一字一字，語氣清晰。

    “紅棗開這家醫館的錢，是她找我借的。”

    此話一出，大夥兒全都沸騰了，就連陳慄慄也冷笑起來。

    “你說這話誰信啊？你跟她是夫妻，你的錢就是她的錢，她怎麼可能去跟你借？”

    其他人聽得頻頻點頭，都有些不相信。

    田深語氣平靜，“你可以跟我去信用社問清楚，那天是我跟她一起去取出我的積蓄，另外，她還給我打了借條，說好等藥店獲得利潤之後，她就把錢還給我，借條我也可以給你看。”

    陳慄慄一時不說話了，村子裏的人都知道田深的為人，他從不撒謊，意識到自己找不出栽贓陳紅棗的理由了，她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

    殊不知此時，陳紅棗終於抬起了頭，目光冰冷地反擊。

    “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潑我髒水，你現在就打算走了嗎？”

    她指著旁邊的陳晨，聲音裏帶著憤怒，“我妹妹，她今年才十四歲，可是你們全家卻想著講她賣出去給人當媳婦，你們明知道買她的那個人，是個年紀大的瘸子，卻爲了十斤肉票，把一個活生生的孩子給賣了，要不是我當時堅決要送她們去念書，說不定現在小麥和蕎麥已經被瘸子搶走了！”

    “陳紅棗，你少誣陷我！小麥也是我的妹妹，我怎麼可能做這種事？”陳慄慄慌了，開始結結巴巴地反駁。

    陳紅棗覺得好笑，“是，小麥是你妹妹，可惜在你心裏，從始至終都沒有把我們一家人當做親人！你說我沒有證據？那我們現在就去鎮子上的小學，去問問大夥兒，那天是不是王翠花帶著老王嬸子來搶人？”

    “這件事過去沒多久，現在你們又來我家搶東西，你們還有沒有羞恥心了？”

    陳晨沒說話，只是緊緊挨著陳紅棗站著，一雙眼睛紅通通的，似乎想到了那天搶人的可怕場面。

    “說起這事兒，我記起來了，我家娃放學之後，回來跟我說過！”

    “對，我也記得，那天小麥跟蕎麥倆孩子嚇得躲了起來，鎮子上的鄉親們找了一天呢。”

    “這家人從上到下都喜歡撒謊，一點也不實誠，真丟人！”

    這些聲音傳進陳慄慄耳朵裡，她臉頰頓時火辣辣地燒起來，她突然有些後悔，不該今天來找陳紅棗的麻煩。

    話已經說盡，陳紅棗覺得沒有必要再跟她糾纏了，她攬著陳晨的肩膀，“小麥，下次遇見這種人，不用跟她動手，免得髒了自己的手。”

    陳晨響亮地回答：“知道了，姐姐。”

    陳紅棗帶著人往回走，走了幾步，忽然又回頭道：“以後別再來佔我家的便宜了，連藥店的便宜也佔，以後我要是開的是棺材鋪，難道你也要來搶一具棺材拿回去用？”

    周圍的人全都鬨笑起來，看向陳慄慄的眼神充滿了嘲笑。

    陳慄慄氣得渾身顫抖，卻又不敢再跟之前一樣辱罵陳紅棗，她狠狠跺了跺腳，哭著跑了。

    一路上，陳慄慄都不敢抬頭見人，生怕被其他人撞見自己丟臉的模樣。

    “慄慄，你別跟我們賭氣呀，我們也沒想到，那個陳紅棗今天會這麼囂張，下次娘一定幫你出氣！”王翠花跟在後頭哄著。

    陳慄慄滿腹憋屈，站住腳，把怒氣都撒在了她身上。

    “都怪你！你跟我爸要是能多賺錢點，我就能搬到鎮子上去了，現在好了，眼看著處處不如我們的那家過得越來越好，只有我們還在村子裏住著，我忍不下這口氣！”

    她抬手狠狠擦了擦眼淚，臉上是揮之不去的不甘。

    王翠花本來想罵陳大林，可一扭頭，看到他一副沮喪的樣子，頓時罵不出口了。

    她眼睛滴溜溜轉了一下，又有了歪主意。

    “咱家靠你爸，肯定是沒希望了，可是你馬上就要嫁給劉福了，他家有錢啊！”

    陳慄慄不哭了，她呆呆看著王翠花，顯然沒明白什麼意思。

    王翠花拿出手帕，一邊擦著她的眼淚，一邊小聲提點。

    “你想想，等你和劉福結婚以後，你就是他老婆，到時候，你就問他要每個月的工資，男人身上有點錢就會變壞，到時候，你把要來的錢留一半，再給我跟你爸一半，咱家不就不用愁了？”

    陳慄慄眼睛亮了，頓時覺得自己的人生有了盼頭。

    左思右想，陳慄慄決定按照王翠花說的去做。

    第二天，她特意穿了一件顏色鮮亮的衣服，還在臉上抹了胭脂，頭髮梳得油光水滑，然後去了鎮子上跟劉福約會。

    劉福剛從生產大隊上出來，老遠就看到了她，他高興得跟她直揮手。

    沒過多久，他就氣喘吁吁地跑到她面前，“等很久了吧？”

    陳慄慄搖頭，“沒呢。”說完，羞澀地抬起頭，主動撩了撩自己的頭髮。

    劉福盯著她的臉看了半天，臉上的表情有些奇怪。

    陳慄慄心裏有些得意，他一定是發現自己今天很美，肯定看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