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鳳霞聽陳紅棗這麼一說，心裏隱約有幾分明白了，陳慄慄這是真撒謊呢。

    一想到一家子起那麼早去山上，受冷受累還沒賺到錢，李鳳霞心裏就一肚子火，她皺著眉頭，哐噹一聲，把幾毛錢放在櫃檯上。

    “那你倒是說說，該怎麼分辨藥材，怎麼採藥才能賺到錢？”

    陳紅棗平靜地看著她，“李嬸，不是我為難你，而是你媳婦三番五次來找我麻煩，今天如果她不先跟我低頭認個錯，恐怕我這心裏沒法過得去。”

    李鳳霞毫不猶豫地開口：“慄慄，馬上跟紅棗道個歉。”

    陳慄慄臉色都變了，“娘，你怎麼能聽一個外人胡說八道？她就是存心想看我難堪！”

    “你說的沒錯，我的確是想看你難堪。”陳紅棗點頭承認。

    她知道陳慄慄怕婆婆，就是想拿捏著她的軟肋，看她還敢不敢在自己面前囂張。

    “快點！讓你說句對不起，怎麼就這麼磨磨蹭蹭呢？”李鳳霞不高興了。

    這麼多雙眼睛盯著自己，陳慄慄覺得自己的嘴張開得太艱難了，她就不明白了，怎麼突然之間，李鳳霞就選擇站在陳紅棗這邊了。

    “對不起。”她聲音跟蚊子一樣小。

    “你說什麼？我沒聽清。”

    “陳紅棗，你……”

    “算了，李嬸，我還是不為難你媳婦了，你們走吧。”陳紅棗慢悠悠低下頭，開始繼續撥弄算盤。

    一旁，李紀元觀察著眾人的臉色，小心翼翼地上前，“你們還是走吧，我家陳掌櫃還有其他事要忙呢。”

    陳慄慄巴不得現在就走，她剛摸著肚子要出門，李鳳霞陰沉著臉叫住了她，“站住。”

    “劉福哥，我肚子疼。”陳慄慄轉而看向劉福求救。

    劉福囁嚅了一下，“慄慄，你還是聽孃的吧。”

    他也不敢得罪自己的母親。

    陳慄慄賭氣地站著不動，擺明了是要跟李鳳霞作對。

    劉福擔心兩個女人吵起來，輕咳了一聲：“慄慄，娘說得對，家裏是需要人手多掙點錢了，畢竟你又沒有工作，全家人都指望著我一個人賺錢，等孩子生出來以後，我壓力也大，要不，咱們還是聽紅棗講講，怎麼賺錢吧。”

    “怎麼連你也不向著我？”陳慄慄心裏氣得很。

    “慄慄，不就是一句道歉的事嗎？況且紅棗又跟你沾親帶故的，都是一家人，道個歉也沒啥吧。”劉福壓低語氣苦勸。

    陳慄慄勉強走到陳紅棗面前，不情不願地說了一句“對不起”。

    陳紅棗雙手環胸，笑了，“稀罕事啊，你這種人，也知道跟人道歉？”

    “好了，你想要道歉，我媳婦也說了，現在可以言歸正傳了吧？”劉福耐不住了。

    陳紅棗淡淡道：“我也不想故意給你們設定門檻，既然你們是誠心想要賺錢，那我就看在大家是鄉親的份上，再跟你們說一遍。”

    她隨手拿出一個本子，上面記錄著山上常見的幾種草藥，從外貌到用途，以及怎麼採摘，一一都跟她們交代了一遍。

    “還有什麼不懂的嗎？”陳紅棗問。

    李鳳霞聽得頻頻點頭，打心眼裏佩服陳紅棗，同樣都是一個年紀的女孩兒，再想到自家兒子娶了陳慄慄，她心裏就憋得慌。

    “紅棗啊，光是這樣說，我還是有些不懂，能讓我親眼看一看這些草藥嗎？”

    陳紅棗看了一下時間，是時候回去吃飯了，她抬起頭，“這樣吧，我後院里正曬著一些草藥，李嬸，你們跟我來。”

    進了後院，田嬸正在擇菜，看到陳紅棗帶著一群人進來，她急忙站了起來。

    “紅棗，他們這是……”

    “娘，沒事，大家只是來看看草藥的。”陳紅棗知道她在擔心什麼，寬慰地撫了撫她的肩膀。

    田嬸放下心來，指了指院子角落裏鋪著的草蓆，“這上頭都是，你們自己過去看吧。”

    草藥經過陽光以後，已經變得有些乾枯了，陳紅棗伸出手撥弄，李鳳霞注意到，她的手指關節很粗，掌心上有老繭子，手上的面板還有些黝黑，一看就是經常幹農活的。

    再看看陳慄慄的手，白嫩纖細，保養得這麼好，準是在家好吃懶做。

    李鳳霞心情複雜，突然覺得這個媳婦娶虧了。

    陳慄慄一點聽課的心思都沒有，之前陳紅棗強行讓她道歉，她心裏到現在還覺得不爽，正走神中，冷不丁陳紅棗忽然看向她。

    “陳慄慄，我看你聽得這麼認真，想必一定有心得，不如你跟我說說，剛剛我都說了哪些草藥？”

    陳慄慄一下子呆了，敢情這還帶提問考驗人的？

    她被問住了，只好尷尬地看向劉福。

    劉福心裏有些怪她再次丟臉，轉過頭不想理她。

    陳紅棗嘆了一口氣，“算了，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李鳳霞急了，“紅棗，你幫人要幫到底，可不能就這樣放棄我們了呀，這樣，明天我讓親家一家人帶著慄慄上山採藥，我跟劉福也去，這麼多人在，務必跟著你現場把採藥這件事給學會了，你看怎麼樣？”

    她是真的想賺錢，尤其是想讓陳慄慄這個好吃懶做的媳婦能有份活幹。

    陳慄慄睜大眼睛，不敢置信，“娘，我不去！我可是孕婦！”

    李鳳霞無視她的反對，繼續目光殷切地看著陳紅棗。

    短暫的猶豫之後，陳紅棗點了點頭，選擇了答應。

    這一下算是捅了馬蜂窩了，陳慄慄見掙扎無效，頓時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我不去嗚嗚嗚，我怎麼這麼命苦，嫁給了這麼一個男人，只知道護著自己的娘，都不知道護著媳婦……”

    “慄慄，你起來，別哭了，小心被人聽到，丟人……”劉福恨不得捂住她的嘴。

    “要不，你們出去哭吧，別影響到我家裏人。”陳紅棗皺眉，滿臉寫著不悅。

    李鳳霞瞪了兒子一眼，劉福急忙過去捂住了陳慄慄的嘴，順勢把她攙扶起來，拉到外面。

    “你任性夠了沒有？娘在這兒，你也敢胡鬧？”

    陳慄慄紅著眼睛，這回，她是真哭了，誰要大冷天的上山採藥啊？她要睡懶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