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程千里的一番話，許青山驚愕的瞪大了眼睛，他的嘴角微微顫了顫，隨即看向程千里，焦急的問道：

    “小芷的傷不要緊吧？”

    巨大的資訊量讓他有些來不及消化，但他最擔心的終究是洛芷的身體情況，見許青山一臉擔憂的樣子，程千里用力提了一口氣，接著說道：

    “她被聶欣芸用一把摺疊刀刺中了後背，我已經用最快的時間將她送來了醫院，想來應該是不會有太大的問題的。”

    其實，程千里的心中也沒有太大的把握，但是爲了安撫許青山的情緒，他還是儘量讓自己表現出一副很樂觀的樣子。

    聽聞這話，許青山臉上緊張的表情才慢慢疏散了一些，他慢慢低下頭，彷彿這纔開始思考剛剛程千里話裡的大量資訊。

    許久，他重新抬起頭，眼神虛浮的看著窗外明媚的陽光，聲音暗淡的感慨：

    “想不到我還是醒來的太晚了。”

    他的心裏瞬間就有些力不從心的愧疚，如果不是自己昏迷這麼久，洛芷也許就不用付出鮮血的代價，說不準，他早就可以拿到證據替蕭子言報仇了。

    想到這裏，許青山的臉上又是一片惆悵，房間裡陷入短暫的沉默。

    片刻之後，程千里再次開口，語氣裏帶著一抹意味深長的深意。

    “你知道嗎？當年洛芷和蕭煜寒之所以會巧合的發生關係，並生下了蕭子言，居然都是洛晴一手策劃的，她先在蕭煜寒的酒裡下藥，又哄騙洛芷前去照顧，而她策劃這一切的目的，居然是因為她愛上了你……”

    這件事中牽扯到的各種紛繁複雜的關係，讓這個本應置身事外的局外人程千里都覺得難以置信，心中憋悶的難受，他忍不住將這一切全部吐露給了許青山。

    而且，許青山在這中間起到了關鍵的作用，所以，程千里覺得，許青山也有必要清楚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聞言，許青山一臉不可置信的抬頭看著程千里，眸底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嘴角抽動了一下，艱難的擠出了幾個字。

    “怎麼會這樣？”

    看著許青山如此震驚的模樣，程千里只得無奈的勾起一抹苦澀的笑意，對他的心情表示同情。

    在許青山看來，程千里的表情無疑做實了他剛剛所說的那些話裡的真實程度。

    見狀，許青山的心瞬間如同跌進了萬丈深淵，一股巨大的自責和愧疚騰空而起，吞噬著他的心臟。

    思緒不自覺的拉回到從前，其實，他一直都分得清洛晴和洛芷。

    因為他愛洛芷，所以，洛芷身上的特質在他眼裏就成了獨一無二的存在。

    儘管見過洛晴和洛芷的人，幾乎全都無法準確的分辨出兩個人，但他就是例外的那一個。

    可也正因為這份愛，他願意假裝分不清楚姐妹倆，配合着兩個人開心的演戲。

    他那時候唯一的心願，就是每天可以看到洛芷開心的笑臉，他就很滿足了。

    甚至，有時候爲了幫姐妹倆圓謊，他還特意對洛晴照顧有加，因為洛晴是洛芷的妹妹，出於愛屋及烏的心理，在他心裏，自然也就把洛晴當成了親妹妹一樣寵愛。

    可他真的從未想過，這會讓洛晴誤以為是愛情，對他動了心。

    也正是這該死的動心，後來卻害慘了洛芷。

    想到這裏，許青山懊悔不已，眼眶一陣酸澀，他不由得輕輕上了眼睛，深呼吸一口，抬手用力按壓著太陽穴的位置。

    片刻之後，他才緩緩睜開眼睛，目光掃視著地面上的某處，聲無力沙啞的道：

    “都是我的錯，是我讓洛晴誤會了……”

    許青山的語氣有些蒼白無力，因為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傷害已經到了無法挽回的局面，他能做的也只有一聲嘆息了。

    見他一臉沮喪的樣子，程千里暗自產生了一絲惻隱之心，他想了想，抬頭看著許青山的眼睛，認真的說道：

    “如果你真的想贖罪，現在就有一個機會，你可以做洛芷的代理律師，起訴聶欣芸。”

    程千里聲音不高卻擲地有聲，同時，也如同在許青山暗無邊際的心底點起了一盞微弱的燈光。

    聞言，許青山的眸底也瞬間明亮了起來，他目光灼灼的看著程千里的眼睛，用力的點了點頭。身上彷彿又重新有了力量。

    ……

    那天，程千里帶著洛芷離開蕭家別墅不久，警察和120的救護車就趕了過去。

    蕭煜寒當即被醫生抬上救護車送去醫院，而聶欣芸則被警察帶去警察局做筆錄問話。

    當天下午，程千里從許青山那裏離開後，徑直去了警察局，將手中的證據全都交給了警方，聶欣芸就被順勢控制了起來。

    第二天，洛芷醒來後，想起前一天發生的那些事，心情久久不能平靜，得知聶欣芸已經被警方控制之後，心中更是五味雜陳。

    她讓護工扶著她艱難的下床，隨後，趁著護工不注意的時候，拖著重傷的身體，一個人去了洛晴的墓地。

    今天的天氣很好，暖暖的陽光照在身上，讓原本的虛弱的洛芷都覺得精神好了許多，只是從墓園大門距離洛晴的墓碑，僅僅百米遠的路程，洛芷卻走走停停了幾次纔到達。

    洛芷微微彎下身子，大口喘著氣，額頭上冒出一層晶瑩剔透的汗水，這幾步路，像是已經耗費了她大半的體力。

    喘息了許久，心臟仍舊慌慌的，跳的厲害，她索性扶著洛晴的墓碑，坐到了一旁的地上。

    “小晴，我又來看你了，不過，今天和以前不同，我已經找到了傷害你的兇手，而且已經將她移交給了警察局，我相信，她很快就會被繩之以法，你也可以安息了……”

    洛芷的聲音聽上去很平靜，並沒有太多的傷感，這還是她第一次沒有在洛晴的墓前流眼淚。

    整整7年過去了，她終於找到了真相，也抓到了兇手，回想這一路走來的艱辛，儘管內心還是有些酸澀，但更多的還是欣慰。

    她今天就是想來跟洛晴聊聊天，說說心裏話，就像小時候，兩個人之間沒有秘密，甚至好到可以互換對方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