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程千里正坐在拍賣行的辦公室裏，手指下意識的摩挲著手機，不停的來回的揉搓著，剛剛在網上看到洛芷和蕭子言遇難的訊息，他的心裏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之前他爲了不讓許青山好過，曾經絞盡腦汁的想從洛芷身上下手，如今，洛芷真的遇難了，他的心裏並沒有想象中那麼痛快。

    同時，他又隱隱覺得似乎那裏不對勁，洛芷和蕭子言居然同時在火災中喪生了，這似乎有些太巧合了，但是他又說不出究竟哪裏有問題。

    隨後，他又想到了許青山，洛芷在他心裏佔據著那麼重要的位置，發生了這樣的事，許青山一定很難接受吧，不知道他現在是什麼樣子。

    此刻程千里的心裏沒有想象中報復許青山的快感，反而心底隱約有些擔心他的情況，這種感覺讓他很苦惱，也讓他一陣心煩意亂。

    他煩躁的將手機一把扔到桌面上，身子往後坐直，靠在椅背上，兩隻胳膊交叉抱在胸前，做了個深呼吸，隨後輕輕抿了抿嘴唇，猶豫了幾秒鐘之後，終究還是難掩心中的躁動不安。

    緊接著重新拿起桌面上的手機，快速的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

    “這幾天密切的關注著許青山的一舉一動，有什麼情況立刻通知我。”

    他的聲音依舊低沉陰冷，說話間手指有節奏的敲擊著桌面。

    ……

    蕭煜寒在洛芷的墓地呆呆的坐了一夜，直到蔣蕭琪離開後，他纔有機會靠近洛芷的墓碑，看著墓碑上洛芷的音容笑貌，蕭煜寒的心都在滴血。

    他無論如何都無法相信，前幾天還好好的兩個人，怎麼突然間就變成了兩座冰冷的墓碑，多希望這只是一場夢。

    可當他不死心的在墓碑前坐了一夜，直到第二天，天色矇矇亮的時候，他緩緩轉過身，眼前的墓碑卻絲毫沒有任何的改變。

    他的心瞬間跌落谷底，從地上站起來，大腦瞬間一片眩暈，往後倒退了幾步才勉強站直了身子，眼前一片恍惚，他拖著沉重的身子離開了墓園。

    鬼使神差的來到了醫院，隔著門上的玻璃，蕭煜寒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許青山，臉上的傷痕凝固了一些，但看上去仍舊觸目驚心。

    蕭煜寒眼神呆滯，喉結上下抖動了一下，隨後緩緩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見他進來，病床上的許青山瞬間眉頭微皺，睜大眼睛，從床上坐了起來，眼神中點燃一絲憤怒，凝視著他。

    “你還來做什麼？”

    許青山的語氣非常不友善，呼之欲出的怒火在胸腔翻涌，聲音低沉冷厲。

    對面的蕭煜寒面容憔悴，在墓地呆了一夜的他，身上那套高定的結婚西裝沾滿了泥土，腋下的地方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撕開了一條長長的口子，白色的襯布從裡面翻了出來，順勢在外面飄蕩著。

    臉上橫七豎八的沾了幾道泥灰，原本打理的精緻有型的頭髮此時也凌亂不堪，下巴處密密麻麻的生出了一層稀疏的鬍鬚，腳上的鞋子也被染上了一層厚厚的塵土。

    整個人看上去頹廢到極致，跟平時那個高冷俊朗的蕭煜寒完全不像同一個人。

    “洛芷……她真的死了嗎？”

    沉默了半天，蕭煜寒才緩緩的開口，他的眼神空洞茫然，聲音低沉無力。

    儘管他親眼看到了那張寫著洛芷和蕭子言名字的遇難者名單。

    儘管他在墓園親眼見到了洛芷和蕭子言的墓碑。

    但他還是固執的不願意相信洛芷和蕭子言真的死了。

    他別無選擇，只得再次找到許青山，沒有聽到許青山親口說洛芷和蕭子言真的死了，他無論如何也是不會相信的。

    聽聞這句話，許青山怒從中燒，他激動的從病床上一躍而起，幾步走到蕭煜寒面前，手臂上連帶著輸液的針管將輸液瓶強有力的一拽，瞬間跌落到地上，“嘭”的一聲碎成一片。

    “你擺出這副無辜的樣子給誰看？人都不在了，你還在這裏裝什麼深情！”

    許青山憤怒的雙手揪起他的衣領，將他抵靠在背後的牆壁上，震耳欲聾的吼聲幾乎要震破耳膜。

    聞言，蕭煜寒緩緩的抬起頭，滿面痛苦的對上許青山似火的眸子，嘴巴微微張了張，聲音哽咽的低語：“不，不可能……我不相信……”

    蕭煜寒似乎並不理會許青山的憤怒，只顧著沉浸在自己悲傷的情緒裡，話音落下，蕭煜寒胸口處劇烈的起伏著，嘴巴大口喘息著，臉上的五官痛苦到扭曲，一滴眼淚順著眼角落了下來。

    可他越是悲痛欲絕，許青山就越是憤怒，在許青山心裏，他甚至連悲傷的資格都沒有。

    “我告訴你，洛芷她死了！子言也死了，連同洛芷肚子裡未出世的孩子，全部都死了！這不就是你要的結果嗎？你現在開心了嗎？”

    許青山手上的力度又緊了一些，兩隻手因用力過度，骨節根根泛白，歇斯底里的怒吼，他越說越激動，說到最後的時候，他攥起拳頭一拳打在了蕭煜寒的右臉上。

    蕭煜寒的身體似乎沒有任何支撐，隨著許青山那一拳的力道順勢向後倒去，身子重重的撞到了牆壁上，但他似乎感覺不到疼痛一般，眼神依舊空洞無神。

    可許青山此時悲憤交加，似乎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他緊接著上前，一手拽起蕭煜寒的衣領，上手又是一拳，同時口中怒吼道：

    “你這個畜生！你有什麼資格傷心？我要打死你，為小芷報仇……”

    許青山瞪著猩紅的眼睛，如同瘋了一般撕心裂肺的怒吼，手中的拳頭如雨點般落在蕭煜寒的身上，直到他打累了，才慢慢停下了動作，隨後他順勢跌坐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臉上已是淚痕斑斑。

    倒在地上的蕭煜寒忍著劇痛咬牙呻吟了幾聲，隨後他艱難地支撐著靠坐在了背後的牆上，一條腿蜷起，胳膊輕輕的搭在上面。

    面頰在許青山的重拳之下已經肉眼可見的腫脹了起來，絲絲血跡順著嘴角的位置蔓延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