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宸昏迷這麼久，她肚子卻大起來了，這一定是偷了人！”

    鳳家二房帶著幾個人，擠在鳳天宸的房間裡。推搡著姜小牙。

    姜小牙被推倒在地上，手臂顫抖的撐在地面上。

    她臉色蒼白，約莫十五六歲，髮梢凌亂。纖瘦的四肢瘦的像火柴棍，偏偏肚子非常大，比尋常懷孕五個月的婦人還要大！

    她拼命的搖頭，小聲的辯解：“我沒有，我沒有！二叔我沒有，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肚子會大起來，還會疼。”

    沒有人聽到。

    鳳闌鬆繼續痛心疾首道：“鳳家容不下這樣敗壞門風的女人啊，大哥！若是天宸醒過來，可如何自處啊！”

    大房只得一個獨子，便是躺在床上的鳳天宸。

    他天生聰慧，從小便頗有才氣，一路從鄉里考到了殿試。

    可偏偏在去殿試的路上，被暴民襲擊，昏迷了整整三年。

    三個月前一個江湖郎中路過，留下了個方子，還囑咐尋一戶姓姜的女兒成親，人就會醒過來。

    姜小牙就被賣進了鳳家為鳳天宸沖喜，幾個月來鳳天宸從未甦醒，但姜小牙的肚子突然變大。

    鳳闌齊坐在床邊，臉色難看，她看著跌倒在一旁的姜小牙，眉頭緊蹙。

    獨子躺在床榻上，不見一點甦醒的跡象。偏偏這個沖喜的兒媳婦還作出了這等醜事！

    劉蘭芝憐憫的目光落在姜小牙身上，“老頭子，媳婦她不像那樣的人……”姜氏自從進門，每天都會給天宸擦身子，把他照顧得很好。瞧著不像不守規矩的人。

    “大嫂，姜家人當時說了，這孩子以後死活都不關他們的事。你想想這孩子要是個好孩子，孃家人怎會說這種話？”

    姜小牙瑟縮著肩膀，聽到二嬸的話，辯解的聲音都沒有了。

    沒人相信她，也沒人在乎她的死活，爹孃只把她當做賺錢的工具。她以為照顧好男人，就會得到認可……她以為爹孃拿了錢會對她有點好臉色……

    鳳闌鬆眸中劃過一絲算計。

    “大哥，這不守婦道的女人必須沉塘了！不然大房和二房就分家吧，這些年天宸也花費不少藥錢，我們二房得多分點地。”

    “胡鬧！！”

    這個兒媳婦是他親自挑選的，雖然家裏窮了點，但看上去是個好孩子，沒想到……

    鳳闌鬆迫不及待道：“大哥，天宸這些年我們二房也是出了錢，出了力的，天宸媳婦現在做了醜事，還要繼續拖累我們二房嗎？”

    不等鳳闌齊再說話，鳳闌鬆讓人將姜小牙捆了起來，直接帶到了後院的池塘邊。

    “嗚嗚嗚，我沒有，我沒有……”感受到死亡迫近，姜小牙劇烈的掙扎，撕心裂肺的哭聲，並沒有阻止這些人的動作。

    她被綁上一塊巨石，直接丟進了池塘裡。

    鳳家的宅子有些年頭了，這池塘從宅子建成便一直在，也有傳言說這口池塘有靈氣，祖上才選了池塘邊建宅子。

    池塘中，一尾半人大的鯉魚，晃盪著尾巴抬頭看著岸上的人們，她修行了五百年，有得道的道友說她道行夠了，就是還差一個契機才能化成人形。

    鯉魚晃著尾巴還沒看清他們在幹嘛，就察覺到一個東西落了下來，她下意識吐了個比人還大的泡泡，將落下的東西包裹住了。

    冰冷刺骨的池水鑽進姜小牙衣服中，水從她口鼻不斷涌入，她好難受。

    大錦鯉湊了上去，看見裡面是個人！

    姜小牙只覺得自己的意識越來越模糊，眼皮灌了鉛似的重得睜不開，雙手無力抓撓著。

    不好，她要淹死了！

    錦鯉又吐了好幾個泡泡，裡面全是空氣，她緊張地在女人旁邊游來游去想要救她。

    池底的空氣太少，根本不夠。

    姜小牙以為自己看花了眼，世上竟然有這麼大的鯉魚，好像在發光一樣，似乎拼命的想要救她。

    “謝謝……謝謝你，跟他們比，你纔像是一個人。”

    姜小牙張嘴，池水一股腦全涌了進去，她微笑著閉上眼睛，沒了求生的意志。

    唰——

    金光從池底涌出來，將錦鯉一層層包裹住，魚兒漆黑的眼珠瞪大幾分，她清晰地看見自己的小魚鰭變成了兩隻雪白的手，她的魚尾變成了筆直修長的雙腿！

    她化形了！

    整整五百年，她終於變成人了！

    姜小牙覺得自己彷彿看到了天神，淚水劃過她乾瘦的面頰。

    “神啊，要是你真的是神，求你幫我報仇，還我清白！”那是女孩最後的遺言。

    咕嚕嚕……

    一連串氣泡吐出，姜小牙朝著池底的深淵沉了下去。

    剛變成人形的小錦鯉，伸手朝深淵摸過去，卻抓不住下沉的姜小牙。

    她微微垂手：“你讓我成人的恩情，我會報答的，我會完成你的心願的。”

    她擺了擺雙腿，一邊朝上方遊著，一邊變換自己的容貌。

    五百年的修為，足夠她變成姜小牙的樣子，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從水裏鑽了出來。

    鳳家二房正在岸邊準備走，聽見水裏的動靜，吳素芬回頭看了一眼，差點嚇的癱在地上：“媽呀，她上來了！她爬上來了！”

    幾人回頭，都雙腿打顫，不知道該怎麼辦，這女人莫不是真的是個妖孽，沉塘竟然自己上來了。

    化成人形的小錦鯉記得，這是她方纔在水下看見的幾人，是鳳家的長輩，她張口大聲道：“我沒有懷孕，我只是生病了，不信你們找大夫來檢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