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的功夫，兩三個丫鬟抬著一個巨大的罐子進來，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陣惡臭。

    沈臨風皺起眉頭，忽然不大明白沈茗姝究竟賣的什麼關子。

    方纔外頭還是晴空萬里，半晌的功夫，便陰雲密佈。

    狂風驟起。

    沈茗姝笑眯眯的看向沈茗姝，佯作吃驚，“呀！好妹妹！這可是你的親愛的小娘啊！你愣在那裏做什麼？還不快來拜見她？”

    小娘？

    沈臨風瞪大眸子。

    不敢置信的看向那個巨大的罐子。

    一陣驚雷——

    那辨認不清楚的東西竟陡然發出模糊不清的驚叫聲！

    胸中，似有什麼要噴涌而出！

    她一下起身，不顧緊鎖著她的鐵鏈，關節處很快猩紅一片！

    “你特麼是個畜生！”

    她咬著牙，發了瘋般衝沈茗姝撲去！

    可因有鎖鏈禁錮，她如何都靠近不了沈茗姝！

    鐵鏈，很快將她的關節磨破。

    她卻什麼都感覺不到。

    大雨瓢潑。

    陰暗的屋子，襯得沈茗姝如淬了毒的蛇！

    她一步步靠近沈臨風，嘴角勾著滿意的弧度，“這個驚喜，妹妹，你還滿意嗎？”

    對外，沈臨風的小娘確實是死了。

    可實際上，她卻一直活著。

    只是，卻並未像個人活著！

    挖去雙眼，割去雙耳，砍去四肢，就連舌頭，也生生挖了去——

    這，便是人彘……

    被苟延殘喘的扔到豬圈。

    真真，畜生都不如……

    沈茗姝發出陣陣笑聲，極滿意沈臨風現在的反應。

    手輕掐沈臨風小巧玲瓏的下巴，眸底帶著玩味，“我啊，還是更喜歡妹妹你從前乖巧的樣子……你現在這樣，姐姐我，很不喜歡呢——”

    頭疼欲裂。

    另一段記憶，爭先恐後涌入沈臨風腦中……

    ……

    “呦！快來看看！這不是我們的二小姐嗎？怎麼在這裏撿吃的了？”

    “噁心的東西！死老鼠也吃！”

    “快快快，把這晦氣的東西趕走！若讓老爺夫人瞧見，再嚇壞他們！”

    說著，幾人便拿著傢伙往他們口中的“噁心的東西”身上招呼！

    地上的小傢伙一臉汙泥，天寒地凍的時候，偏的身上衣服沒半點完整的，小小的唇也凍得發紫。

    棍棒重重的敲在小傢伙身上，小傢伙只不住悶哼，口中咀嚼的動作未停。

    沒辦法。

    她太餓了，又太冷了。

    小娘在時，丞相還顧念著她，雖是個庶女，卻也算得上是錦衣玉食。

    可如今小娘不在，丞相便對她沒了半點心思。

    柳月梅本就厭惡她，便想盡辦法與她為難。

    彼時柳月梅的孃家還是朝中的高官，縱然是沈青雲也要看她幾分臉色，她區區一個庶女，在府中如何遭受折磨，於沈青雲來說，不值一提。

    他樂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天寒地凍，若不吃點東西，她只怕會凍死。

    求生欲，讓她顧不了噁心。

    一旁的芸娘是在主子屋裏伺候的，有幾分權勢。

    老鼠凍僵的血肉裸露在外，芸娘一時沒忍住直接扒著一旁的老樹吐了出來。

    “快快！把這個噁心的東西趕走！”

    尖銳的聲音仿若要撕碎雪幕！

    幾個下等的丫鬟奴才越發上心，手中的力道又加重幾分。

    這一次，小傢伙再忍不住，劇烈的咳嗽之後，竟嘔出一口血！

    紅豔豔的血融了雪，化作一灘妖嬈的粉紅。

    順著，便流淌到芸娘新繡的鞋面上。

    “小雜種！你賠我的繡鞋——”

    咬牙切齒，帶著絲絲滲出來的恨意！

    眾人止住動作，面面相覷。

    再不受寵，那也是家中老爺的血肉。

    可以餓死，可以凍死，唯獨不能死在他們這些下人手裏。

    芸娘看著蜷縮成一團的沈臨風，面上露出陰狠的厲色。

    她在柳月梅身邊貼身伺候著，她知道柳月梅有多討厭沈臨風這個小雜種。

    厭惡，讓芸娘失去理智。

    她咬著牙上前一把奪過離她最近的丫鬟的棒子，重重打在小小的沈臨風身上！

    “賤人生的雜種！我今日便要打死你！肅清了府裡！”

    “你合該落得跟你那個賤人娘一個下場！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竟然敢來和夫人爭寵！”

    “腌臢的玩意兒！”

    每一下，都將沈臨風嶙峋的骨頭處打的青紫，隱隱滲出血，也因天寒地凍，流的緩慢。

    “混賬東西！你們在幹什麼？”

    嬌俏的童聲，卻足夠讓在場的膽顫。

    府裡的嫡長女，沈茗姝。

    因著沈青雲與柳月梅的寵愛，沈茗姝倒成了府裡的霸王。

    “哐當——”

    芸娘手上哆嗦，木棍也落了地！

    啪——

    清脆的巴掌聲！

    芸娘忙跪下，“奴婢有罪！汙了小姐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