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這個、這......

    對方結巴了好半天，直接被我給問住了。

    好半天，才尷尬的說，“這個還真沒在意過，好像沒有吧？”

    “好，那謝謝您了。”

    我不動神色的與對方打過招呼，直到走出門外才轉頭瞥了一眼，冷笑道：“沒有，沒有才怪！”

    ......

    今天，正好是陰曆十五，是我去城隍廟值班的日子。

    檔案處牆壁前面，我開始按照在學校拿到的那些老師資訊，一個個調取他們的身份竹簡。

    白天我就知道那個管理員在跟我說謊，現在只能用特殊手段了。

    如果是已經死亡的，這竹簡都會顯示銷戶。

    可一直到最後一個人檔案調查完畢，這些人的竹簡上，竟然沒有一個銷戶的。

    城隍廟不可能出錯，結果只有一個可能。

    那就是我拿到的資料不完全，學校絕對跟我隱瞞了什麼，把那個男老師的檔案給隱藏起來了。

    轉過天。

    簡單吃了幾口早飯，我再次來到學校。

    今天，我必須要找到那個男老師的資料。

    實在不行，我就用錢賄賂一下那個檔案室的管理員。

    這傢伙從昨天的表現來看，絕對是知道內幕的。

    剛剛走到學校大門口，負責執勤的保安急忙從門衛室裏跑出來，笑道：“師傅，請您去教導處辦公室。”

    噢？

    胖子找我？

    帶著疑問，我來到辦公室。

    剛一進屋，胖子便笑呵呵的拿出一個信封遞給我，“師傅啊，校領導決定暫停調查，一切交由警方處理，您以後就別來了。”

    看著信封裏的錢，我心裏徹底明白了。

    那個男老師的死，絕對與這幫傢伙分不開。

    學生連續失蹤，他們一定認為是那個男老師的冤魂作祟，所以才找到我。

    但他們也沒想到，真正的驅邪，並不是跟電視裡演的那樣，一頓扔黃符，把髒東西打跑或者殺死就完了。

    隨著我的不斷調查，肯定讓他們覺察到了危險，所以才急著讓我離開。

    還讓警方處理，都是屁話。

    警方要能弄明白，何必等到現在？

    我也沒多說什麼，直接離開辦公室。

    距離學校老遠，在一個衚衕口，昨天那個檔案室管理員竟然一臉嚴肅的從對面走了上來。

    見到我也沒說話，卻故意撞了上來，隨手塞給我一張紙條便匆匆離開。

    回到店裏，紙條上寫著的是一串電話。

    吃過晚飯，天色剛剛擦黑。

    這時候我估麼著那個管理員已經下班了，便按照紙條上的電話打了過去。

    接電話的，果然是那個管理員。

    時間不長，門外走進來一道身影。

    “大叔，樓上請。”

    爲了防止被人發現，我把這管理員請上了二樓。

    沙發上，管理員盯著我看了許久，這才試著問道：“小兄弟，你相信這世界上有髒東西嗎？”

    “當然相信，而且我還相信因果報應！”

    聽了我的回答，對方緊咬著嘴唇，似乎在做著什麼艱難的決定。

    終於，他再次抬起頭，“你要找的人，叫王鎮，跟我同一年進的學校。”

    “我是憑關係近的檔案室，王鎮是分配當的教師，畢業於省城師範大學。”

    聽到這，我嘴角終於蕩起一絲笑意。

    這纔是我想要的。

    對方繼續道：“這小子為人挺仁義的，平時也是個熱心腸。一來二去，跟我漸漸就熟識起來。”

    “我記得他失蹤的前一天，像是出了什麼大事似的，找我喝酒。”

    “還跟我說，自己以後可能不會當老師了。當時我就問他為什麼，他說自己幹了件大事！”

    說到這，男人眼裏噙著淚水，久久不在言語。

    我沒有打斷他，知道他在回憶。

    過了很久，男人才繼續說，“他跟我說，學校新蓋的教學樓，加上購買的土地，一共被那幫高層貪汙了兩百多萬。”

    “他已經寫了材料，把這幫社會的蝗蟲給舉報了。當時我嚇壞了，以為他在說酒話。”

    “可沒想到，第二天白天還好好的。到第三天的時候，王鎮就沒了。消失了，徹底消失了。”

    管理員的話，雖然在我意料之內，但還是不能抑制住我內心的震驚。

    這表明，王鎮的消失，完全是因為他舉報了學校高層貪汙的事。

    學校貪汙兩百多萬，實際加起來，絕對不低於幾百萬。

    畢竟做這種事，沒有上面的關係兜底，他們不敢幹。

    管理員臨走前，留下了王鎮家裏的住址。

    當晚，我早早關上了店門，回到了城隍廟。

    剛好，大鬍子站在陰獄入口前與幾名差官低聲耳語。

    見到我來了，先是愣了一下，隨後被我叫到了檔案處。

    在我的請求下，大鬍子拿到了王鎮的具體資訊後，同意幫我查查他是否已經去了地府。

    一直到接近雞鳴，大鬍子才慢悠悠的回到城隍廟。

    “你要我查的那個人，目前不在地府，但他確實已經死了幾年了。”

    不在地府？

    既然不在地府，那就肯定還在那所高中。

    也就證明，失蹤的學生，真的跟這個王鎮脫不開關係。

    天明。

    我按照管理員留下的地址，打車來到市內一處住宅區。

    小區很老了，這裏的房子建成起碼有二十年。

    按響了301的門鈴，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太開的門。

    “請問您是王鎮的母親嗎？”

    老太太聽到王鎮的名字時，眼神變得極度震驚，整個人明顯的顫抖了一下。

    “小夥子，你找王鎮幹什麼？他都失蹤了四五年了。”

    老太太把我讓進屋裏，只是隨便一看，入眼的都是王鎮上學時候一些獎狀還有個人的照片。

    屋子裏陳設也很簡單，完全是一副十年前纔有的擺設。

    老太太走路也有些不太方便，人也是老態龍鍾的。

    能看的出來，身體不太好。這一點，從桌子上那些藥瓶就能證明。

    但我認為，兒子的突然失蹤，纔是最終導火索。

    透過跟老太太的交談，我才知道，王鎮還有個妹妹，目前在市內一家公司當會計。

    當我把話題引到王鎮身上時，老太太眼裏還是出現了難以抑制的驕傲。

    用老太太的話說，王鎮以前學習非常出色，而且很樂於助人。

    說著，老太太還拿出一個小盒子。

    開啟一看，裡面密密麻麻都是銀行的賬單，甚至還有幾封書信。

    “我家王鎮這小子，就是心腸太好了。那些年他省吃儉用，把工資的一半都用來資助貧困生了。”

    我隨手拿起那些賬單這麼一比對。

    好傢伙，竟然超過了四萬塊錢。

    這還不算那些直接夾帶在信封裏的錢。

    我的天那，在這個金錢至上的社會，到底是什麼樣的高尚品格，能夠讓王鎮資助這麼多貧困生？

    直到離開老太太的家裏，我眼裏依舊浮現著老太太抱着兒子照片痛哭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