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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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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送葬

    張電工的女兒死了,死得很蹊蹺。

    大半夜的,繩子套在門把手上,就這麼坐著把自己吊死了。

    她身高一米七,門把手離地也就一米。

    這種操作,難度就好比一個人親手把自己掐死。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誰會相信?

    所以連趕來的警察,也覺得這是人命案,不該是自殺。

    她爹張電工更是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的,把閨女抱進屋,苦苦哀求醫生給她急救。

    醫生耐不住懇求,也只好按程式走一下。但人都死了,哪還能復生。

    而這訊息一出來,半個村都驚動了。

    不明白這麼光鮮亮麗的姑娘,為啥尋短見。

    因為這個張小溪,還是村裏同齡人中,混得最好那一個。

    在大家都每月掙兩三千塊錢時候,她就買了小汽車。

    光手裏挎的包,據說都好幾萬。

    加上人長的漂亮,穿著打扮又洋氣,逢年過節回家,說是村裏的女神,一點不誇張。

    看著被擡出臥室的張小溪,我心裏是說不出的難過。

    我叫陰十三,從小學就跟張小溪是同學,一直到高中畢業。

    上初中那會兒,我還追求過她。

    因為小學三年級時候,有次考試我忘記了帶橡皮擦,她好心借給我一塊。

    但張小溪容貌嬌美,身材又好,追她的人太多了,輪也輪不到我。

    當時張電工聽說我對他女兒有想法,追的我滿地跑,差點把我腿打斷。

    按他的話說,我這叫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以他閨女的條件,想嫁人,不是大老闆,也最少也得是公務員。

    後來她上了高中,我留在老家,也就沒怎麼見過她了。

    但總能聽同學說起她,在學校認識富二代啦、參加文藝比賽拿到冠軍啦之類的,總之都是好事兒。

    想不到她突然就這麼死了。

    警察調查了一番,也沒發現可疑的指紋、腳印跟任何線索,也就只好當成自殺。

    但張小溪的死,卻在村裏炸了鍋。

    老一輩人,多少都迷信,加上張小溪實在混得太好,這種從天上一下子掉到深淵的人,遭到這種橫禍,別人看著都惋惜,何況她自己。

    所以下意識的,就覺得她怨氣肯定特別深。

    不做做法事的話,不知道要鬧出什麼么蛾子。

    張電工跟村長關係好,商量了一下後,決定請老王頭,出面處理這個事。

    老王頭是十里八村,唯一的送葬人。

    誰家出現非正常死亡的,比如喝藥的、上吊的,被車撞的,基本都會請他去處理後事。

    我聽老王頭跟我說過,那些橫死的人,魂魄被怨氣遮眼,找不到黃泉路。

    只有化解了他們心裏的怨氣,才能進地府投胎輪迴。

    不然的話,就只能被陰差送進枉死城。

    要真進了枉死城,那可就真的應了那句老話,永世不得翻身了。

    人死了後,自然也知道這種規矩。也就破罐破摔了,冤魂會想著法的報復社會。

    所以那些鬧邪行的地方,基本上全是不肯伏法的冤枉鬼。

    按老王頭的話說,他這活兒雖然算下九流,但特別積陰德,下輩子指定會投胎成當官家的孩子。

    就因為他這句話,我纔對他的手藝起了濃厚興趣,從小就愛纏他。

    但他特別煩我摻和這些東西,每次都跟我急頭白臉的。

    不過,他就是嘴上說說。罵歸罵,也並不趕我。

    我只覺得他小氣,不想讓我學會,怕我跟他一塊投到當官家裏,分他的家產。

    後來才知道,事情不是這麼簡單。

    由於警察要調查,驗屍什麼的,從張小溪上吊,到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

    按老王頭的說法,枉死的人越晚超度越危險。

    剛死的時候,還沉浸的生前情緒裡。但時間一長,就開始跟別的孤魂野鬼接觸了。

    也就知道了自己要進枉死城。到這時候,十有八九就躲起來了。

    等鬼差不在的時候,再出來禍害人。

    所以老王頭必須在今天夜裏十二點前,帶著送葬隊伍去河邊。

    在河岸附近選擇好位置,下葬的同時,把張小溪生前的衣物燒燬。

    特別是那根上吊繩,沾的怨氣最多。

    一大早的,這老傢伙就專門警告過我,晚上不許我跟著送葬隊伍。

    不然的話,要把我腦袋給擰了。

    以前他對我都是睜一眼閉一眼,但這次顯得鄭重其事。

    而我,如果換成別人橫死,不去也就不去了。

    可張小溪不一樣。

    且不說她好心借給我過橡皮擦,後來她爹追著我打時候,還是她在邊上說情,她爹才饒了我。

    所以天黑以後,我帶著一兜子硃砂,悄無聲息的,守在了送葬隊伍的必經之地。

    帶硃砂,倒不是爲了防張小溪,主要是怕遇到別的孤魂野鬼。

    這玩意之所以能驅邪,是因為屬於極陽之物,老中醫專門用來治小孩子鬧驚厥。

    因為小孩兒鬧驚厥,基本上都是投胎之前,帶了上輩子的情緒,俗稱陰氣。

    用這至陽的硃砂一服,就乾淨了。

    這都是我從老王頭那裏聽到的。

    說著話,就到了夜裏九點鐘,紅白相間的隊伍出現在了村道盡頭。

    這種枉死的人,送行時候,絕對不能敲敲打打,吹拉彈唱。

    這樣容易‘驚魂兒’。

    一旦驚了魂兒,她跑出去,再想找回來可就費勁了。

    同時,送葬的整條路,不允許有外人觀看。

    原因老王頭沒說,我覺得他還是怕被偷學了手藝。

    眼看著隊伍越來越近,走在最前面的,是張小溪的一個本家弟弟。

    這小子虎頭虎腦的,抱著姐姐的遺像走在最前面。

    原本這活應該是親弟弟幹,但張小溪是獨生女,只能在近親屬裡隨便找一個。

    他身後跟著的,都是張小溪的直系親屬,清一色的白孝服。

    其他地區我不清楚,反正我們這裏如果是年輕人故去,沒有說讓長輩披麻戴孝的。

    至於今天張家長輩穿孝服,這是老王頭自己定下來的規矩。

    穿白孝服的直系親屬後面,是一些關係不太親近的親戚。

    而這些人,穿的都是紅孝服。

    王老頭以前每次送葬,都會讓主人家制作這種紅孝服。

    我問過他原因,卻招來一頓腦瓜兒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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