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寒煙翠
早會結束時,花信風和聆水仙也醒得差不多了。第一堂課開始,聆水仙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緊張(昨天在準備文具用品和教科書,所以沒上課),表情看起來似乎有點不安,視線朝花信風的方向投射過去。花信風見狀便微笑點點頭,彷彿在示意“沒問題的,別怕”,聆水仙這才放下心來,輕輕地點了頭。順道一提,由於班導今上小百合的細心安排,聆水仙的座位就在花信風旁邊。
周圍的同學紛紛上前關照聆水仙,尤其是葉薇和昔月影。聆水仙開始上課後,兩人就把聆水仙當自己的妹妹一樣,擔心她是否沒帶齊文具,或不知道廁所的地點。啊啊,真是太感謝了——花信風心想。
第一堂課是語文課。
起初花信風還有點擔心聆水仙的上課狀況,不過聆水仙始終都埋首在桌上努力抄著筆記。偶爾抬起頭來看看花信風,發現花信風也正看著自己,便又羞又喜地笑了起來,然後視線又回到黑板上。
沙沙沙,自動鉛筆飛快地移動著。
聆水仙已經有無數次以靈體的狀態觀察花信風上課的經驗,所以一直十分嚮往“做筆記”這種行為。
花信風偷偷瞄了一眼,聆水仙的字雖然圓圓的,像小孩寫的字,但都有照黑板上的字完整地書寫下來。花信風不禁有些吃驚,也鬆了一口氣。
(原來聆水仙會寫字啊……看樣子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第一堂課下課後,聆水仙的臉頰微微漲紅,彷彿剛完成了一件大事,看起來非常引以為傲。旁邊的同學也聚集了過來,聆水仙和花信風的身邊顯得十分熱鬧。接著來到第二堂課——數學。
這……
(沒問題吧?)
花信風又開始擔心起來。聆水仙從未受過教育,不可能懂得高中數學,但此時仍十分勤快地驅使著自動鉛筆,跟上一堂課時一樣將黑板上的公式完整地寫在筆記本上。看樣子,聆水仙似乎是把看到的東西都依樣畫葫蘆地寫了下來。
(原來如此。對聆水仙來說,做筆記就像在畫圖。)
花信風心想。
(該找個時間好好教她這些東西才行。)
花信風下了決心。
第三堂是英文課。聆水仙也同樣依樣畫葫蘆。雖然不懂其中的意義(關於這一點,在很久之後將會變成令花信風驚愕不已的意外),不過認真勤勉的模樣看起來就像個好學生。花信風也因此得以專注在自己的課業上。
第四堂是體育課。
上課內容分成男女兩組,男生打籃球,女生打排球。此時要跟花信風分開,聆水仙顯得有些不安,不過昔月影和葉薇都對聆水仙十分親切,不但帶她到更衣室,還陪她一起上課。
由於男女雙方都在體育館裏面上課,所以花信風可以將聆水仙的狀況看得一清二楚。聆水仙一開始顯得有些不知所措,不過很快地便記住了排球規則,之後不但靈巧地擋下攻擊,甚至以驚人的跳躍力使出了殺球。在她跳躍的同時,體育制服的下襬隨風掀起,雪白的腹部也跟著露出來。
而花信風因為一直注意著聆水仙,有好幾次都被籃球砸中臉部,倒在地上。
第四堂課結束了。聆水仙看起來十分滿足。
“好開心喔!”
換好衣服後,聆水仙小跑步到花信風身邊,抓住了花信風的衣袖。花信風露出微笑,摸摸她的頭。
“那就好!”
開心的兩人,進入午休時間。
午餐時間一到,大家便圍桌開始吃飯。花信風這一桌有聆水仙、昔月影、葉薇、喬子軒、一頁書,以及其他人一名。
花信風在上次的打工得到了一筆臨時收入,所以今天不用向人乞食,便在福利社連同聆水仙的份買了一些麪包。聆水仙看到麪包,眼睛不禁閃閃發亮。花信風則得意洋洋地讓聆水仙挑選麪包,令眾人不禁發出苦笑,或露出會心的笑容。
一行人邊吃邊聊,用完午餐後,葉薇見聆水仙喝完最後一口牛奶,便提議道:
“我們一起帶聆水仙認識一下學校好嗎?花仙兒對學校應該還不太熟悉吧?”
眾人紛紛贊同。花信風也十分同意,便向葉薇道謝:
“也對……謝謝你,葉薇同學。花仙兒,一起參觀學校好嗎?”
“只要花信風說好,我都可以!”
聆水仙高舉雙手說。
於是一行人便在剩下的休息時間環繞校園一週。眾人(花信風、聆水仙、昔月影、葉薇、一頁書、喬子軒、以及其他人一名)依序來到教師職員室、理化教室、家政教室、社團活動大樓、體育館,以及有廁所或販賣機的地方,最後來到了校長室。
“既然都來了,跟校長打個招呼吧?”
葉薇不顧擺出苦瓜臉的花信風,徑自敲了門。
照世緣校長曾公開表示:“校長室隨時歡迎學生到來。只要我在,無論何時都OK!”
因此,常有學生前來傾訴對親人或朋友無法說出口的煩惱。而且校長那奇妙的態度總能令人卸下心防,說出內心的想法。就這一點而言,照世緣的確是個好校長,只是……
花信風繃著一張臉,不過葉薇還是敲了門,門裏傳來“請進”的應答聲。
葉薇開了門,但已經有人捷足先登。
是一名中年女性。
花信風吃了一驚。
他瞧一眼就知道這名中年女性也是同行。聆水仙則並不關心這件事,只是不悅地盯著以人類看不到的姿態坐在校長室桌上、晃著雙腳的死對頭——小邪。
“喂,那個歐巴桑是誰?”喬子軒小聲向一頁書問道。一頁書歪著頭,表示不知情。昔月影則望著那名坐在客用沙發上的女性,皺起了眉頭。
好像在哪裏看過這個女人。
這名女性身材臃腫,豪華的名牌服飾上戴了一條沉重的金項鍊,每一根胖胖的手指上都戴著閃閃發光的寶石戒指。看起來氣勢凌人,似乎擁有崇高的身份地位,但金框眼鏡裡有一雙如草食動物般的深色眼睛,流露出一股溫柔的味道。
“咦?難、難道您是——”
葉薇震驚說道:
“——寒煙翠老師?”
突然,昔月影的記憶迴路被連結起來。
“!”
由於過於驚訝,昔月影不禁驚叫一聲,全身僵硬。喬子軒和一頁書等幾個男生則睜大了眼。
寒煙翠老師?
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