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季雨。

    一名大二學生。

    因為爬雪山發出意料，眼睛陷入短暫性失明。

    說是短暫性，可誰都不知道，我什麼時候能重新看見。

    換句話說，我可能永遠都看不見。

    看不見是什麼感覺？

    就是你早上醒來睜開眼睛，一片黑暗，你眨巴眼睛，確認自己將眼睛睜開了。

    然後接受自己是一個瞎子的殘酷現實。

    我成了個瞎子。

    真是……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父母跟姐姐都安慰我，帶我去找醫生。

    對我說，我很快就能看見。

    可我看不見。

    每一天，每一個小時，每一分，每一秒，我都身處一片黑暗。

    我想起了我的夢。

    想起夢裏，那個身處黑暗的人，永遠在等待人，我永遠靠近不了的人。

    我扶著牆，走到陽臺。

    摸到欄杆。

    你以為我會自殺？

    我倒是想，可我父母姐姐看我看得很嚴，更何況我現在在二樓，二樓陽臺，就算是跳下去，也死不了。

    運氣不好，摔成了個殘疾。

    本來就是個瞎子，再缺胳膊少腿，更慘了。

    這晚姐姐來到我房間，先是給我講了一些趣事，我配合地笑了出來。

    其實姐姐講的趣事一點都不好笑，可姐姐為我的眼睛操心了很多，我逼著自己開心地笑。

    笑得眼淚都快流出來。

    終於，姐姐道出了來意。

    說B市有個中醫聖手陳老，治好了很多人的眼睛。

    希望我能去B市找陳老看眼睛。

    我不想去。

    可我想出去散散心。

    所以，姐姐送我到登機口，把我交到機場工作人員的手裏，我被帶著登上飛機，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三小時後，飛機降落在B市。

    我沒有再麻煩機場工作人員，而是拉著行李箱順著人流，慢慢地往出機口走。

    姐姐的朋友在出機口等我。

    我想，姐姐的朋友應該欠了她不少人情，不然不會幫助照顧一個瞎子。

    在又一次被人撞到肩膀時，我嘆了口氣，想人真的只有在失去後纔會珍惜，以前能看到的時候，不覺得能看到有多珍貴，現在看不見了，才發瘋地思念之前能看到的日子。

    腳步聲漸近，接著姐姐的朋友笑著說：“你好，我是封未。”

    我心跳漏了一拍。

    耳朵發癢，被封未好聽的聲音撩到。

    我忍不住上揚嘴角：“你好封先生，我是季雨，接下來這一週，要麻煩你照顧我了。”

    封未要來提我的行李箱。

    我拒絕了。

    我不想讓封未認為我太殘廢，連個行李箱都提不動。

    “人太多了，”我聽到封未笑道，“如果不介意，我把手臂伸出來，你扶著我的手，這樣我帶著你，離開機場會方便一點。”

    我沉默。

    實際心跳加快。

    冷靜。

    要冷靜。

    幾秒後，我矜持地將導盲杖伸向封未的方向。

    接著，我的手搭在了封未的手臂上。

    力道很輕，禮貌疏離，但其實我想緊緊攥住封未的手臂。

    封未的聲音很好聽，我想，封未也一定很好看。

    想把封未關進籠子裡。

    想要封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