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救人到底
“喂!你跟我玩什麼花樣啊!你說句話啊!”
楚傾月皺著眉頭,只見他一句話音落地,便整個人失去了聲息。
她不由得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伸出手拍了拍君逸的臉頰道:
“喂!跟你說話呢能不能客氣點!”
得到的,是一片死寂般的沉默。
楚傾月唇角抽了抽,一邊咬牙切齒道:
“我真是倒了八輩子黴還要給你個要命鬼包紮傷口!”
一邊卻見她深吸一口氣,咬咬牙,伸出滿是血泡的雙手在他胸腹間摸索著……
這倒真不怪她耍流氓,那般情況緊急成那樣,她只能隱約看見他受傷了,但是沖天火光之下只有燈下的黑,以至於楚傾月看兩個人都完全是一片黑暗,根本看不清他受傷的地方到底是哪。
可是摸遍了胸膛也不曾感受到半分古怪,楚傾月不由得‘嘖’了一聲,喃喃道:
“不是吧……我這什麼運氣……”
她臉色略顯難看的皺了皺眉,眼下卻沒好氣的長嘆一聲,見她一邊喃喃道:
“我只是不想救人救到一半死了而已,跟他沒有半毛錢關係。”
一邊,見她小心翼翼的伸手向下探去……
按說男人的小腹已經是極為敏感的地帶了,但是眼看著他半分沒有醒來的跡象,料想也當真是傷的嚴重。
楚傾月眉間皺了皺,還沒來得及感覺到古怪,卻忽然覺得入手一片幹灼,她輕輕伸手探了探,便摸到一塊觸感古怪的濡溼,彷彿被直接洞穿一般的傷口隱隱還滲出未乾的血跡……
“不是吧,這麼慘……”
楚傾月臉色分外難看,只因這種地方,救也不是,不救也不是。
但凡換個人,她今日可能當真拍拍屁股就走了,可是如今……
看著君逸和寧君臨幾分相似的容顏,哪怕是兩個人都從來不曾對她說過什麼,楚傾月卻能隱隱感覺到,君逸身上其實有幾分與寧君臨極其相似的氣息。
耳畔,忽然響起一道凝重語聲道:
“楚傾月,你不是吧,真的要救他?”
“……”
楚傾月聞言,不過皺著眉,眼睫輕顫道:
“那怎麼辦,不管怎麼說,今夜是他救了我,醫者仁心,總不能看著他死。”
“呵,以前怎麼沒見你這麼善心大發呢~”
焚天的揶揄幾乎不加掩飾,楚傾月卻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將君逸的衣裳扯開。
山洞內一片黑暗,左右也什麼都看不到,楚傾月從空間裡取出一直帶著的金瘡藥往傷口裏懟了整整半瓶,這才終於罷手,也不知道一瓶金瘡藥有多少撒在了外面。
她讓焚天將布帛在空間內稍加清洗一番,用元氣烘乾後,這纔給君逸隨手裹上。
靜謐的黑暗中,窸窸窣窣的聲音宛如春風拂雨落在草叢裏的聲音,聽的人心裏簌簌的癢,劇痛傳來,君逸只是死死咬緊牙關,眼光略顯茫然的看著一篇空洞的黑暗內,感受到她的柔荑穩準的為他處理傷口。
丹田的傷這次傷的恐怕比想象中要更重,他一邊皺著眉,心想自己跋涉越過了數年來救她一命,究竟是否值得,一邊又見他狠狠合上雙眸,心裏,卻下意識不願打破此刻難得的平靜……
其實,不只是傷口。
他雖然不知道如今為何自己還能活著,哪怕是楚傾月帶著他跳進了熔岩也相安無事。
但此刻近乎遍佈全身的焦灼的劇痛卻是實實在在的,若是常人,只怕是早就忍不住尖叫出聲來,唯獨他從始至終齒關緊咬之間腥甜絲絲縷縷瀰漫開來,卻也不願意開口打破這一刻的靜謐安詳。
起碼眼下她在身邊的安寧祥和,他在楚傾月離開惡魔谷的數年來都不曾再感受到了……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他卻隱約聽見一聲長嘆。
昏沉的意識沉沉浮浮讓他不知今夕何夕,緊接著一星火光通明,他微微側目看去,卻見到一角帶著幾分紫焰的火光亮起。
她神色恬靜,從懷中摸出起初摘下的乾離花,竟然就在此處凝練了起來。
直到此刻,君逸才忽然開始懷疑……
此處,究竟是哪裏,難道這岩漿之下,別有一番洞天?
她為何忽然可以在這處禁地使用陣法了?還有……若是如此,她當初那麼多個時間斷層之中,怎麼會偏偏死在了這裏……
疑惑在心頭反覆徘徊,幾乎是就著這樣的疑惑,精神力卻在劇痛麻木與焦灼之間緩緩地沉淪了下去。
一片黑暗之中,依稀閃過耳畔傳來她的死訊時,心痛如刀絞般的撕裂感……
當初在天地裂隙內見到她,如何不曾料到,多年之後,自己竟也有為她重傷險些赴死的一天。
……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過去。
楚傾月不是第一次煉丹,卻是第一次煉丹到如此順利……
如朱雀所說,這乾離花不愧是火系功法的人族修武者大有裨益的至寶,僅僅是隔著烈焰,嗅到一股精純的火系元氣的氣息,便不由得讓她神清氣爽,彷彿停滯了許久的十方焚天訣,一時間竟也煥發了幾分生機一般。
稚嫩的花瓣哪怕是經過這般日日夜夜不曾間斷的灼燒竟也不曾褪去原本清淺的淡色,灼灼的瑩白彷彿銀箔一般糅雜在丹藥之中,隱隱散發著幾分清淺的微光,足見這一爐丹藥的品相至佳。
若不是焚解說如今的空間內幾乎沒有這株乾離花生存的條件,楚傾月倒是很想將它在空間內養個一年半載的再拿出來用,只是此刻看著面前滿滿的兩瓶丹藥,卻聽她輕嘆一聲,略顯無奈的搖了搖頭。
黑暗掩不住她眼底的倦色,一番劇烈的體力消耗加上生死擦肩而過的生存危機早已經幾乎耗盡了她的精神和元氣,之所以能挺到現在,全靠楚傾月硬撐著一口氣,不肯鬆懈。
而此刻,她懶懶的打了個哈欠,一邊在想如今自己的模樣恐怕是狼狽至極……
一邊,卻終於想起來低頭看了看自己滿身煙火破破爛爛,甚至有幾分衣不蔽體的破爛衣裳,只是沒好氣的長嘆一聲,喃喃道:
“可惜了,沒想到這料子也不敵熔岩地火的侵蝕……”
黑暗中,火光漸漸淡去,窸窸窣窣的細碎聲響傳來。
一片瑩潤生波的白,近乎成爲了一片焦灼的黑暗中唯一的螢火,然而幾乎是與此同時,卻見君逸眉間狠狠皺了皺,只覺得似乎從楚傾月包紮傷口的地方,忽然升起一股焚身蝕骨的火,彷彿要將他燃燒殆盡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