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你覺得不重要
牧場上,氣氛一片凝重,彷彿有火藥味一觸即發。
而感覺到連皇帝都不由得朝她看了過來,楚傾月無奈長嘆一聲,在白柚的攙扶下艱難起身。
她看了看冉珂,又看了看滿臉不高興的寧牧歌,隨即再看了看眾人,見她正要衝皇帝躬身行禮。
只是這背影和姿勢,多少有幾分僵凝。
而皇帝見狀,剛要開口,卻又忽然沉默起來。
他先是看了看寧君威和甯浩然,還有寧君臨三個人的神情~
見到楚傾月臉色慘白,儼然已經準備躬身行禮了,寧君威這才上前一步。
只是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卻見從始至終站在楚傾月身旁的寧君臨一步跨出來到了楚傾月身邊,見他一手輕輕託了託楚傾月的肩頭,一邊沉聲道:
“父皇,楚太傅傷的不輕,行禮,就免了吧。”
皇帝聞言,先是挑了挑眉,看向神色有些古怪的寧君威,這才噙三分和善笑意道:
“自然。”
楚傾月苦著臉起身,卻不知這樣半彎著腰,又硬生生站起來,比直接行禮還要痛苦!
而此刻,見到眾人看過來,她只是輕嘆一聲,語聲中都透著幾分疲乏道:
“如冉小姐所說,是本官一開始沒有說清楚,只是救下公主實在是舉手之勞,無意而為之,既然本官沒有去拾取獵物,又是公主這般辛辛苦苦找到的,萬沒有我射了一箭,便直接搶走獵物的道理。”
這話說著,倒是顯出了幾分在朝為官的氣度與大方,明裏暗裏,也挑不出什麼毛病。
而楚傾月說著,又輕嘆一聲道:
“至於冉小姐所說的領賞,本官只是覺得沒有必要,一來,公主乃千金之軀,為人臣子盡一份力,實屬應當。
二來,我紀國公府也不差這些銀錢,想必留在公主手上,會有更大的用處。”
此刻,她說完拱了拱手,表示實在是不想居功自傲。
寧君臨卻沒這麼好說話,今日不過是站在楚傾月身邊了這麼一會,便能感覺到整個京城對於楚傾月的排斥以及惡意。
加上楚傾月雖說脾氣好,不往心裏去,也不爭不搶的,但不表示寧君臨看得下去。
只見他上前半步,笑了笑,隨即也看向冉珂道:
“今日我與楚太傅林場偶遇,遭遇猛虎,一番打鬥後猛虎敗逃,但楚太傅爲了救本王,也受了不輕的傷,從回來之後休息到現在,臉色都不曾好上一點。
我始終勸楚太傅做人不要太低調,該邀功邀功,該領賞領賞,但楚太傅為人謙遜只覺得恪守臣子本分實屬應當,誒……”
他說著,搖了搖頭,無奈道:
“我一再說了說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楚太傅就是不聽!本王倒是覺得,楚太傅應該向冉小姐學學,今日做了什麼好事,恨不得寫張皇榜貼在城牆之上,萬人敬仰!才免得惹來非議,冉小姐說可對?”
然而,寧君臨一席話落地,卻砸的在場的眾人都是狠狠一靜!
他們紛紛瞪大了眼睛,似乎是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寧君臨,一時間彷彿陷入了巨大的迷茫之中!
寧君臨多年來不近人情公私分明,素日來除了上朝有些話不得不說,自從下朝,便開始三緘其口惜字如金!
可是而今,僅僅是楚太傅一事,卻見素來寡言少語的臨王殿下都不得不出麵發聲?!
而臨王是什麼人?!
平日朝堂之爭面紅耳赤的時候,都不曾說半句重話的人!
此刻,竟然爲了楚傾月,不惜的這麼多筆墨直接指名道姓的罵人,只能讓在場之人為之一驚!暗自在心裏道一句少見,實在是過於少見!
而冉珂聞言,卻忽然一愣。
她看向寧君臨的眼中,充滿了不可置信之色!
要知道,那可是寧君臨!
冉珂自認為與寧君臨相處的夠多,平日裏來連看她一眼都懶得的男人,甚至哪怕是她不惜放下身段自薦枕蓆之際,都不稀罕多看她一眼的男人!
他鐵血薄情了多年,以至於從未對任何人有過特殊的待遇!
她以為寧君臨只是生性薄情不理世事,可是而今,為何偏偏爲了這麼一個曾經是傻子的女人,說了這麼多話,做了這麼多事?甚至不惜指名道姓的罵她刁蠻任性居功自傲!
如此想著,冉珂不自覺的微微紅了眼,一時間彷彿連腳步都虛浮了些,恍惚看到自己從懂事起便做著的幻夢忽然破滅一般……
眼看著他在她眼前,卻離她原來越遠!
以前,她百般殷勤,以為寧君臨喜歡乖巧懂事的女子。
事實也證明,寧君臨至少對乖巧懂事的女子脾氣要溫和許多……
她曾一度以為,自己是不一樣的!
直到那個夜裏,寧君臨面無表情的命人將她扔出王府!冉珂都覺得,或許是自己猜錯了方向,或是自己操之過急,惹來了他的不滿!
但是這個女人,她憑什麼?!
她從一回京,就敢當著整個京城的貴女圈子將她和妹妹冉瑤推入水中!
她一回京,便霸佔了整個京城權貴圈子中的話題,甚至得到了太子太傅的位置!
但這些,冉珂一直都沒當回事。
直到此刻,她忽熱紅了眼,有些後知後覺的想到,莫非寧君臨從始至終就喜歡囂張跋扈不懂人情世故的莽撞女人?
還是說,因為今日楚傾月救了他,所以對楚傾月百般不同?!
亦或者,是因為上次楚傾月出事,臨王出手相救,她在臨王府養傷的那半個月,發生了什麼她不曾預料的事情?!
冉珂咬緊了下唇,一時間只覺得天旋地轉!
她好恨!是不是她當初就應該始終不求名分的跟在寧君臨身邊,至少能多看他一眼,或是讓他多看見她一些。
是不是她也該苦修騎術武術!好歹今日能跟著他入林場?
或是能救救他,又或者,自己也受了傷,寧君臨會不會對她有些不一樣的態度。
只是此刻,這件事情算是告一段落。
而寧君臨從始至終沒有再多看她一眼,所有人都沉默下來,彷彿刻意不想提及此事一般,就這般就此揭過。
只有她,沉浸在他冰冷的眼神中,如墜冰窟無法自拔!
而此刻,不遠處卻看楚傾月跟在寧君臨身邊,從始至終滿臉苦色。
見她沒好氣的長嘆一聲,上前半步,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嗔怪道:
“我都跟你說了,別管我的閒事。”
寧君臨聞言,卻頭也不回,只是目視前方眼光冷冷道:
“楚傾月,你既然不是這個脾氣,又何必硬要裝出這個脾氣?你想保護紀家,有很多種方法,又何必委屈自己忍氣吞聲受人嘲諷?”
“我又無所謂!何況我現在是紀家的人,楚傾月什麼樣,本就不是那麼重要。”
而寧君臨聞言,腳步忽然一頓。
楚傾月似乎未曾察覺,卻見寧君臨忽然抬手一把拽住她的手腕!
手臂上劇痛傳來,楚傾月驀然‘嘶’的倒抽一口冷氣,沒好氣的瞪他一眼!不等說話,卻聽寧君臨忽然語氣無比鄭重的鄭重開口道:
“楚傾月,你把自己當什麼?紀家的棋子?還是權利的炮灰?!”
楚傾月聞言一愣,一時間似乎不知道寧君臨的怒火從何而來。
可是不等她說話,卻見寧君臨拽住她手腕的力道越發的大!只聽他一字一句,幾乎是咬牙切齒道:
“你覺得不重要,但是我覺得很重要!我這樣說,能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