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晏之嘆息了一下，鳳眸有些迷茫像是陷入了什麼回憶當中。

    “當年本座母后宮中失火，很多人查了再查得出的結果都是意外，但不是！是人為，因為那時本座就在屏風後麵，本座親眼看著本座母后遭人侮辱，親眼看著她誓死反抗，打翻了燭火。”

    “可是本座當時太弱小了只能看著，本座什麼都做不了！”

    “我母后雖為國母但卻沒有潤王的母妃受寵，而當年事情發生的時她本來是唱著歌謠要哄本座睡覺的，可是……那個人來了，母后讓當時身為他貼身太監的李畢死死的捂住本座的嘴，不讓本座出來。”

    “等一切結束，那周圍早已經是熊熊大火，而當時火場當中那個孩子的屍體不是本座，那個纔是謝晏之，他死了，本座頂了他的身份重生了，從此世上再無鳳千燼只有謝晏之！”

    “本座想復仇，本座要殺了當年凌辱本座母后的賊人，本座一定要殺了他！”

    “因為本座母后不受寵，本座當時那所謂的父皇還在潤王的母妃軟玉溫香的懷中，他若是分給本座母后一點關懷她何至於此？那個女人他想他兒子當皇帝，本座偏不！哈哈哈……”

    謝晏之說著笑了起來，雖然在笑但是這會他妖治的臉卻透著猙獰，眼神更是毒到了極點。

    “當年她欺負本座母后，本座又如何讓他兒子當上皇帝？挽兒你知道當年欺辱本座母后的人是誰嗎？是當朝國師齊珩，是他！本座要殺了他！一定要！”

    “懦弱的鳳千燼不行，但是本座可以！所以他躲到了外頭說是為國祈福，他是害怕了，害怕了啊哈哈哈……”

    謝晏之瘋狂的笑了起來，笑著笑著眼中卻凝出一團水汽。

    這是蘇挽兒第一次看見這樣失態的謝晏之，被仇恨逼的癲狂的他。

    蘇挽兒難以想象，當時的他心情到底是怎麼樣。

    親眼看著自己的母親被人受辱，偏偏那人還一副冠冕堂皇衣冠楚楚的模樣。

    看著自己親人眼睜睜死在自己面前的無能為力，有多絕望蘇挽兒根本不敢想。

    從天堂到地獄，只要一瞬間。

    而他又怎麼會生來如此？當時的他也是一個孩子。

    可他從小就被這漫天的仇恨填滿，他一步一步的往上爬，就爲了手刃仇人。

    他心裏得有多苦啊？

    蘇挽兒突然想起原著當中書裡的結局，書中的謝晏之最後六親不認，見人就殺，活活癲狂致死。

    除了鳳千時的藥，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齊珩。

    當時他祈福回來，看書時蘇挽兒並沒有發現這兩者之間存在什麼必然的聯絡，現在想來齊珩回來纔是讓謝晏之發狂死掉的原因。

    想到書中他的結局，蘇挽兒心裏一陣一陣的抽疼。

    現在的他遇到了自己，可是在書中的原定結局當中，謝晏之到死都是一個人。

    一生都掙扎在這泥沼當中，他得多苦啊？！

    她也明白為何謝晏之對安平公主曾經處處維護，只要不過分謝晏之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狀態。

    除了安平公主曾經幫過他，還有一個原因，因為那是他的妹妹。

    比起如今的皇帝還有鳳千時，當初不受寵的安平公主曾經對他伸出過手，讓他孤苦的人生當中再體驗了一把親情。

    就好像在懸崖邊的人，突然看見了一根救命稻草，他拼命的想要抓住。

    他作為一個哥哥，心底深處或許也只是想單純的去縱容自己的一個妹妹，但後面卻發現記憶當中的妹妹已經變了，所以他失望了……

    蘇挽兒這一刻突然讀懂了很多，卻愈發的心疼他了。

    心裏再次罵起了狗作者。

    她好氣啊，明明她的督主那麼好，只要別人對他好一點他就會加倍的還回來。

    但為什麼在原書裡他是反派，潤王是主角，一個當了皇帝一個最後卻不得善終，好想暴打她一頓！

    憑什麼！

    謝晏之見蘇挽兒半天沒有說話，眼神中的陰鬱還沒散去，一把將蘇挽兒拉入懷中。

    “挽兒你是害怕了嗎？但你既然招惹了本座，現在就算怕也晚了，就算你怕本座也會將你囚在身邊，永遠都不會放開！”

    “督主……”

    蘇挽兒張嘴想要說她纔不怕呢，她現在只是心疼而已。

    心疼他過去經歷的苦難，心疼自己沒有早一點遇到他。

    但是剛說兩個字，蘇挽兒的聲線就已經抖的不成樣子。

    眼淚不聽話自己從眼眶裏跑出來。

    蘇挽兒只能同樣緊緊的抱緊他，來表達自己這會的意思。

    感覺到她收緊的小胳膊，還有胸口處微微溼了一塊，謝晏之愣了一下。

    然後將蘇挽兒樓的更緊。

    如果以前所有的苦難是老天爺讓他遇到她的考驗，那麼他願意。

    以後有他的日子除卻那些苦，便只剩蜜糖的甜。

    無需她多強大，她只要陪在他身邊。

    他早已經不是當年的那個怯弱皇子，如今的他足夠為她遮風擋雨。

    吸了吸鼻子，蘇挽兒在謝晏之的懷中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後道。

    “督主既然你也說了，那我也告訴你一個秘密吧？其實我根本就不是原來的蘇挽兒。”

    蘇挽兒鼓起勇氣開始說了，這個事情一直壓在她心裏很久很久。

    但是她內心當中卻一直都在害怕，害怕她說出來以後謝晏之用異樣的眼神看她，覺得她害了瘋病，或者覺得她是妖魔。

    蘇挽兒不知道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在什麼地方，所以她極度不自信的害怕現在這所有溫存到後面就成了一場鏡花水月。

    嘗過蜜糖的甜之後，還有誰喜歡黃連的苦？

    但今日他既然已經對自己將如此隱秘的事情都說了，那蘇挽兒覺得自己其實也沒有必要就這樣一直瞞著。

    不如索性將今日當成二人之間的坦白局。

    他們日後要當夫妻，那就二人之間不能存在這種秘密，她覺得自己還是得說。

    若是……若是謝晏之接受不了，那現在也還來得及。

    於是蘇挽兒此時懷著忐忑的心情看向謝晏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