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妃宮中。

    司空宸靜靜站著，身前腳下是碎了一地的茶盞，茶葉已經有些濺到了他的身上，可司空宸就這麼淡淡站著無動於衷，彷彿面前的一切都和自己毫不相干。

    雲妃看到他這副樣子就生氣，摜起另一個茶盞就要再扔，被身邊宮人忙攔住了。

    “娘娘息怒，免得傷了身子啊！”

    “混賬，都退下！”

    雲妃發怒，宮人們不敢停留，忙退下大殿內只剩下了司空宸和雲妃兩人。

    此時雲妃的怒氣彷彿瞬間泄了，頹然跌坐在高椅之上，滿面滄桑。

    “當初我的孩子死了，雲家要用一個撿來的孩子替代，我就堅決反對。可是，父兄都告訴我，沒有皇子我的地位不穩，雲家也會不穩。在這跌宕起伏的朝堂中，沒有皇子傍身，就如同無根的浮萍。”

    “……”

    “所以最終我妥協了，同意讓你替代我的兒子，但是不能讓你長在身邊，雲家只是想要個皇子，並不在乎是否是我親自撫養，所以你進宮沒幾天，就對外聲稱身體不好，養在了宮外的道觀，十五歲成年之前不得回宮。也是避免宮中有人看出來端倪。”

    “……”

    “十幾年來平安無事，你剛回宮的時候，我對你不聞不問，甚至很憤怒，就是因為你頂替了我兒子的身份，揭開了我的陳年傷疤，那種痛苦，沒有經歷過的人，永遠都不會明白。你的存在，始終都是我心中的一根刺，我永遠也不會與你和平相處，甚至我都無法和自己和平相處。”

    雲妃說到這裏，司空宸終於淡淡開了口。

    “既然如此，為何還要反對皇上的賜婚呢？難道你以為，只要我提出來要儲君之位，皇上就真能給我嗎？就算給我了，名不正言不順，其他人會服氣嗎？一個不穩定的儲君，對大夏國的傷害是致命的。所以，就算沒有這道賜婚，我也不可能趁機提出要儲君之位。”

    “你說得對，我的孩兒如果順利長大，大抵也是沒有你聰明的。我之所以反對，是因為我放棄了。我的孩兒不可能再回來，要想在這深宮活下去，除了皇上的寵愛，我就只能依靠你，依靠雲家。雲家好，我才能如蓮貴妃一般，就算犯了大逆不道的事，也照樣可以在後宮屹立。這麼多年我看透了，權勢迷人眼，卻也有人不得不追逐的道理。哈哈哈……”

    雲妃狂笑著狀若瘋癲，然而第一次的，司空宸對如此的雲妃有了些許憐憫。

    先前她做了許多錯事，不過認真計較起來，也沒有喪盡天良的地方，所有都是出自於一個失去了孩子的母親漸漸扭曲的心理。

    這樣子拼盡全力又無法改變現實分毫的雲妃，像極了一條溺水的魚，而自己也算是眼睜睜看著她溺水的旁觀者。如此殘忍之事，司空宸覺得自己做不出。

    “雲妃娘娘，我們來談個交易如何？”

    “呵~你已經贏了，拿到你想要的一切，還和我談什麼條件？”

    雲妃無動於衷，已經準備作出送客的手勢，但在聽到司空宸的下句話後又生生止住了。

    “既然今日彼此坦誠心聲，不如往後都坦誠相待。你做你得寵的雲妃，我縱然暫時不是儲君，但也足以給雲家帶來上升的機會。事實上，如今就有一樁事，我已經幫雲家解決了。”

    “什麼事？”

    “江南地下錢莊。”

    雲妃手中一顫，壓低了聲音。“你如何知道？”

    “我早就知道了，如今我和雲家也算是利益相連，只要雲家不干預我的所作所為，我自然是幫著雲家的。那些地下錢莊我會想辦法洗白成為明面上的產業，往後雲家有需要的地方也可以來找我。這個條件如何？”

    “……”

    司空宸離開皇宮，此時賜婚的訊息已經發酵開來，到處都在議論紛紛，猜測皇上為何會將一個宮女賜婚給三皇子？

    就算飛燕在宮中混得風生水起，不是一般人，也說到底她的身份也只是個宮女，當初還是被家人賣進了宮，沒有任何後臺背景的，竟然也能當皇子妃。

    實在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已經有人猜測，是飛燕用了什麼狐媚手段，纔有了這一出賜婚。還有人說，真實原因是飛燕手中的產業非常賺錢，她已經有錢到了皇家都正眼相看的地步，所以纔會有如此不對等的賜婚。

    總之猜什麼的都有，都是難聽的話，沒有一句祝福。大家都在等著看雲妃和雲家的笑話。

    就在這時，雲妃卻主動以最高規格宴請飛燕這個未來皇子妃，還請了大皇子妃和二皇子妃，以及幾位德高望重的京城貴婦作陪。席間對飛燕不僅沒有任何為難，還甚是親熱，一副完全認可飛燕這個宮女當兒媳婦的樣子，總算是堵住了大多數閒人的嘴巴。

    人家雲妃和雲家都不介意，他們羨慕嫉妒酸也沒啥用。

    還不如就此積點口德，免得得罪了這個未來三皇子妃纔是。

    宴席曲終人散，客人都離開，只留下司空宸和飛燕陪著雲妃，連宮人也都退下了。

    司空宸朝著雲妃拱手：“多謝雲妃娘娘這次的相助。”

    雲妃隨意擺了擺手。

    “無妨，我們已經達成了協議，我自然會遵守。你們退下吧，我也累了。”

    飛燕和司空宸對視一樣，上前從懷中拿出了一個盒子遞給雲妃。

    “娘娘，有個禮物要送給您，相信您一定會喜歡。”

    雲妃接過盒子開啟，卻看到裡頭是一枚綠豆大小的淡紅色藥丸，不解抬頭。

    “這是什麼？”

    “這是一種調養身體，使人容易受孕的藥，名為紅丸。是我花重金從西域得來的，已經從上頭颳了一層下來驗證，安全無毒。只要娘娘吃了這枚藥，一個月內同房必定懷孕。”

    雲妃聽到後來已經激動地站了起來，捧著木盒仔細檢視。

    “這真的是紅丸嗎？這種靈藥我聽說過，的確有助孕的奇效。你真的弄到了？不是騙我？”

    飛燕笑著搖頭。

    “娘娘，我是個做生意的人，最不會的就是騙人。從我手中出去的東西，絕對不會有假貨。娘娘這些年雖然生病沒有對外宣稱的那麼嚴重，但是因為常年鬱結於心，的確是很難再受孕的體質。只要娘娘吃了紅丸，再次懷孕，無論男女，將來娘娘在宮中都是有了個傍身之人。”

    句句話都說在雲妃的心坎兒上，她捧著藥盒眼睛都溼了。

    毫不猶豫將紅丸吞進了口中，目光定定看向司空宸和飛燕兩人。

    “只要本宮能成功懷孕，往後定然將你們視作我最大的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