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燕轉頭去看小翠，小翠果然白了臉色，原本伸出去的腳也悄悄收了回來，在猶豫要不要上前。

    而此時裡頭的爭吵也越發白熱化。

    “都別吵了，一天天因為錢沒有安生日子過，真是夠了！”

    小翠的哥哥摔了屋門出來，正撞上了猶豫不決的小翠和飛燕，沒想到妹妹回來吃了一驚。

    “妹妹，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屋內的人聽到這聲妹妹，嚎哭聲一頓，緊接著又哭得更大聲了。

    小翠的爹孃忙迎了出來，看到女兒都一時眼睛有些紅。

    “小翠啊，你回來了。今兒個這麼晚，還沒吃飯吧？飯馬上就好了。對了，這個是？”

    看到孃親，小翠也顧不上裡頭還沒謀面的嫂子的哭聲了，笑著跟爹孃和哥哥介紹。

    “爹，娘，哥哥，這就是我跟你們提到過的，我的好姐妹飛燕。她說要來看看你們，帶了好多的東西。”

    飛燕也趁機上前行禮。“伯父，伯母，大哥，你們好。第一次來，小小禮物還請收下。”

    小翠的爹孃推辭不過，只得接過禮物，轉頭吩咐小翠的哥哥。

    “去準備茶水，好好招待客人。我這就去做飯。”

    小翠哥哥朝她們不好意思點點頭，把飛燕往屋裏頭迎。這邊小翠嫂子的哭聲也聽不到了，過了會，一個身穿紅色襦裙，頭戴銀釵，麵敷脂粉，很是年輕的婦人探頭探腦地往屋裏看。

    看到小翠哥哥也在屋裏，小翠嫂子一扭身堆著笑臉進來了。

    “夫君，怎麼妹妹回來了你們也不告訴一聲，讓我來招呼，這都要怠慢妹妹了？哎喲，還有個貴客呢，這是妹妹宮裏頭的朋友吧？這衣裳，這臉蛋，就是和外頭的村婦不一樣，長得真是俊哪，還有脖子裡著項圈，怕是要值不少錢吧……”

    小翠哥哥重咳一聲。

    “春娘，你不是不舒服嗎，還是去歇著吧，這裏有我招待就行。”

    “我已經沒事了，就讓我來招待。再說了這裏都是女眷，你在也不合規矩。放心，我一定招待好小姑子，和這位姑娘。”

    小翠哥哥沒辦法，但自己媳婦兒說的好像也有道理，男女授受不親，這裏不僅是有妹妹，還有妹妹的朋友，留在這裏的確是不合適。

    可是，讓春娘來招待，小翠哥哥也感覺不妥當。

    但春娘已經將小翠哥哥推出了門，春娘將門一關大搖大擺坐在了主位上，看也不看自己小姑子一眼，仍舊是對飛燕上下打量，彷彿要把她衣裳都用眼睛扒掉。

    這露骨的模樣，就算是遲鈍的小翠也察覺到不一樣。再聯想到先前自己聽到的，這女兒撒潑的話，小翠對這個嫂子沒什麼好印象，但還是耐著性子道：

    “嫂子看飛燕做什麼？她認生，嫂子別嚇到她了。”

    聽到這句話，春娘彷彿是聽到了什麼最好笑的話，仰頭哈哈大笑個不停。

    “哈哈……這大名鼎鼎的飛燕姑娘會認生？小姑子你睜眼說瞎話的本事還真不小呢。京城中誰人不知道，這個飛燕姑娘賺的錢，都能買下青雀大街上幾十家的鋪子了，又受寵，是宮裏頭妥妥的紅人呢，而且和小姑子你是朋友呢。小姑子你這麼遮遮掩掩的，到底是藏了多少私房錢沒讓家裏人看到啊？”

    春娘話鋒一轉，又轉到了小翠的身上，小翠猝不及防，驚詫道：

    “什麼私房錢？我當宮女的月錢，每次出宮有機會，都給爹孃捎回來了，沒有什麼私房錢了，嫂子你怎麼亂說話？”

    春娘將眼睛一瞪。

    “我亂說話？你們倆不是好姐妹嗎？好姐妹，一個人賺著流水的銀子，另一個人就一個銅板都沒有嗎？騙誰呢？”

    小翠氣急，她不會吵架，掄起來拳頭就準備打人，飛燕忙拉住了她。

    飛燕將小翠擋在身後，勾唇一笑看向春娘。

    “今日小翠好不容易回來，嫂子這般鬧也不太好吧？不如嫂子告訴我，到底想從小翠這裏得到什麼？就是銀錢嗎？要多少我聽聽？”

    春娘一點也沒有被戳破心思的窘迫，反而更是腆著笑臉湊上前，就要來拉飛燕的手湊近乎。但是被飛燕一閃撲了個空，她眼珠一轉毫不尷尬。

    “那個，一看飛燕姑娘就是聰明爽快人，既然跟我家小姑子是好姐妹，我也就不跟你見外了。你也看到了，我們住的這破爛院子，也該修繕了，姑娘就隨便打發二百兩銀子給我們，也就夠了。二百兩銀子，對姑娘來說也就是毛毛雨，對吧？”

    小翠一聽氣得面色通紅。

    “嫂嫂你在說什麼胡話？張口就是二百兩銀子，我們沒有！”

    春娘翻了個白眼。

    “我要二百兩銀子怎麼了？本來嫁給你家衝的就是你家和飛燕姑娘的關係，以為是個家境富裕的，沒想到就是窮光蛋！哼，今日我就把話撂這兒了，二百兩銀子你們要是不給，我立馬到官府去告你們騙婚良家婦女！”

    此時小翠爹孃和哥哥也到了門外，聽到春娘這番話，這才明白是怎麼回事。小翠哥哥推門而入，指著春娘怒吼。

    “你這個攪家精，我早就受夠你了，現在就給你一封休書，立刻從我家滾開。”

    “我不走！要想打發我就拿二百兩銀子來，沒有二百兩銀子，我定然要你們老王家好看！”

    “哪裏有二百兩銀子給你？春娘你可要摸著良心說，成婚給了三十兩的銀子，成婚後你又各種要錢花，家裏真的沒銀子了。我們小翠宮裏頭賣命的銀子都被你給花光了，你還不知足嗎？”

    小翠家人已經被春娘這個潑婦弄得不知道怎麼辦好，小翠娘眼中含淚，就差給春娘跪下了。

    此時已經心中有數的飛燕從懷中摸出來兩張一百兩銀票在春娘面前晃了晃。

    “想要嗎？”

    “銀子……我要我要……”

    春娘也不嚎哭了，撲上前就要去搶飛燕手中的銀票。飛燕卻將銀票往袖中一塞，朝著春娘一挑眉。

    “想要銀票也可以，只要你說出來，是誰告訴你老王家有錢可以騙，讓你上門騙錢的。”

    春娘眼神躲閃。

    “沒人，我不是騙人的，我可是黃花大閨女王家明媒正娶娶進來的。”

    “不說是吧？銀子你就別想要了。既然你知道我飛燕在宮中也算是如魚得水，就該知道你惹不起我。你再繼續撒潑，我向你保證，五城兵馬司的人立刻回來將你拖走，關進大牢中嘗一嘗牢飯的滋味兒。不想要銀子就趕緊滾！”

    小翠爹孃和哥哥都被飛燕這氣勢十足的話給嚇住了，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春娘同樣眼珠轉來轉去的，顯然是在權衡利弊。最終還是被飛燕袖口中的二百兩銀子所吸引，張口急切道：

    “你先把二百兩銀子給我，我再說。你們這麼多人看著，我也跑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