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開始講述那個年輕人在試煉場中的變化。

    最開始那個年輕人是充滿自信的，他理解了試煉場的規則之後，立馬開始著手培養文明。

    也許是一開始不熟悉的原因，年輕人最開始培育的文明都提前夭折了，別說西方神明瞭，他連西方文明下的人類都還沒來及接觸到，文明就滅絕了。

    但是年輕人並不氣餒，他雖然驕傲無比，但卻不是一個經不起打擊的人，與之相反，他擁有著在同齡人中極為罕見的百折不撓的精神。

    所以他開始總結歸納失敗的經驗，他也不愧是被稱為天才的人，很快他就取得了不錯的進展。

    他手下的文明開始飛速的發展，他嘗試了各種不同的文明進化方向。

    許多文明發展出的科技和技術，甚至在他那個時代他都從來沒有見過，讓他感覺新奇無比，也讓他充滿了幹勁。

    他想著等試煉成功以後，一定要吸取這些文明發展的經驗和教訓，並且把他們所研究出來的技術成果也帶到自己的國家中去，讓現在的華夏子民都過上更幸福的日子。

    林乾這纔想起年輕人所處的時代是遠古時期，甚至不被歷史所記載的時候。

    如果他能看到現代的這些科技，汽車飛機網際網路之類的，他應該會很震驚吧。

    少年的進步神速，很快，他發展出的文明已經可以輕鬆碾壓西方文明的人類了。

    讓林乾驚訝的是，老人說，少年做到這一步只花了一年的時間。

    這一年來，他一刻也沒有停止，充滿了動力，也為自己的進步而感到喜悅。

    林乾也不由得感嘆，這個少年絕對是一個萬中無一的天才。

    但是越是如此，林乾也就越是預見了他後面的悲慘命運。

    果然，老人繼續講述，那個少年遇到了一個問題，無論他如何嘗試，最終他手下的華夏文明都無法戰勝最後的西方眾神。

    神與人的差距，豈是文明的發展可以抹平的。

    西方眾神輕鬆就將少年所建立的強大文明摧毀，一次又一次。

    年輕人沒有氣餒，他只是埋頭繼續發展文明，不斷做著調整和改變，甚至有幾次他直接推翻了之前的發展方法，嘗試了完全不同的發展路線。

    但是結果都沒有任何的改變，西方文明的人類對他構不成任何威脅，但是西方的神明親自下場後，卻能夠輕鬆的摧毀他的文明。

    “也就是說，他一年之內就找到了不錯的發展方法，但是剩下的幾百年卻卡在西方神明那裏嗎？”

    這種情況如果發生在遊戲裡，就叫做卡關了。

    老人給了林乾肯定的答覆。

    剩下的幾百年裡，年輕人一刻不停的嘗試著不同的方法，試圖讓自己手下的人類透過西方眾神的考驗。

    但無一例外他都失敗了，無數次的失敗，成千上萬次的失敗，無盡的失敗。

    一次又一次的充滿希望，一次又一次的希望破碎。

    他再也不像最開始那樣充滿動力和熱情了。

    這樣痛苦的迴圈，足足持續了幾百年。

    在這個試煉場內，試練者的思想是不會停止的，也不會感到疲憊。

    這就是法則的力量，只需要消耗極少的生命力，就可以讓試練者保持一直不停的思考和操控文明的發展，甚至能持續數千萬年之久。

    林乾完全能夠理解他的痛苦，沒有人能指責這個少年被困難擊倒了，沒有人能指責他退縮了。

    因為在現實生活中，很多人經歷一次致命打擊之後，就會一蹶不振，從此頹廢下去。

    然而這名年僅十八歲的少年卻足足支撐了幾百年，林乾甚至無法想象他經歷了多少次失敗和苦痛。

    林乾開始感覺自己的頭有點疼了，他現在正處於和這個少年幾乎相同的處境。

    “我能比他還做的更好嗎？”

    林乾不確定，他也不敢去想。

    少年就這樣在毫無希望的試煉中足足嘗試了幾百年，時間一天天的過去。

    他終於放棄了，他開始質疑這個試煉。

    這個試煉真的有透過的辦法嗎？

    如果真的有，為什麼他如此費盡心思卻也看不到任何希望。

    為什麼要讓普通的人類去對抗西方的神明，難道對抗西方的神明不應該是華夏眾神的職責嗎？

    “為什麼？難道你們拋棄我們了嗎？偉大的華夏之神，難道你背棄了你的子民嗎？為什麼要讓我去對抗西方的神明？”

    “神啊，您能聽到我的聲音嗎？讓我離開這裏，這個試煉根本不合理，它的存在根本就沒有意義。”

    年輕人終於後悔了，他在堅持了幾百年之後，終於第一次生出了後悔的念頭。

    他現在只想離開這個地方。

    老人說當時他一直都在默默觀察著年輕人，當他聽到年輕人這褻瀆神明的話之後嚇了一大跳。

    因為這個試煉場內是有神明在監管的，他害怕年輕人的冒昧讓神明憤怒，降下神罰。

    然而讓老人意想不到的是，負責看管試煉場的神明親自回覆了那名年輕人，甚至還向他道了歉。

    “抱歉，孩子，這個規則其實不完全算是我們制定的，即使是我們，也無法對抗法則的力量，確切來說我們只是發現了它，並且利用了它，就像是你可以發現火焰，使用火焰，但是你卻無法改變火焰生成所需要的條件，你只能使用它，無法改變它的規則，法則對於我們來說也是如此，所以我也沒有辦法救你出去。”

    神明親自和人類溝通，這是一種非常榮耀的事。

    然而神明的出現和他那帶著歉意的話語並未讓年輕人感到任何的榮譽和溫暖。

    他只感受到了絕望和痛苦。

    因為連神也無法拯救他。

    自然法則的存在不需要意義，他不需要像人類的思維妥協，不需要考慮“合理”和“邏輯”，也沒有任何的目的，它只是存在於那裏，就像火焰一樣，它本身沒有任何的意義，人們可以使用它，人為的給它賦予意義，但卻無法改變他。

    “無法改變。”

    年輕人喃喃唸叨著，他的信念似乎終於崩塌了，再也無力支撐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