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

    看徐華音不說話，高素雲想了想，又重新開口，還把語氣故意放的輕快了一些，說起話來就像是帶笑似的。

    “你我如今同爲嬪位，又是要一同伺候皇上的。”

    “我記得，論起年齡來，我還是比你要虛長一歲的。”

    “那往後，我們不如也以姐妹相稱吧？”

    “你應當叫我一聲姐姐，我也該叫你徐妹妹，這樣就算是聽起來，也要親近一些。”

    “就像咱們倆從前一樣，像是親姐妹一般交好。”

    “你說是嗎？徐妹妹？”

    這下子，徐華音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再平靜下去了。

    竟然還好意思和她提，如親姐妹一般交好？！

    想舊事重提是吧？想故技重施是吧？

    想和從前在惠蘭殿裡的時候一樣，明面上利用自己的信任，和自己十年如一日的要好，但是背地裏卻偷偷做了那麼多事情，等到最後把事情捅穿的時候，自己纔像是一個被矇在鼓裏的傻子似的，被人耍的團團轉。

    想利用自己和她之間從前的那些情分，把這些曾經最深厚的感情，變成如今最鋒利的武器，好讓自己為此傷心難過，把自己的這顆心給捅穿，讓自己繼續因為她而黯然神傷。

    不得不承認，這樣的法子還是很有用的。

    不然的話，高素雲之前也不會已經成功過一次，能讓徐華音因為她，遭受到了一直以來最大的一個挫折。

    但高素雲既然瞭解她，就也應該知道，她不僅是敢愛，更是敢恨。

    性格灑脫，最討厭拖泥帶水。

    “啪”的一聲，就把手裏的茶盞重重的砸到了桌子上，然後立刻吩咐道：“來人，掌嘴。”

    身邊的宮女當然是要聽主子的吩咐的，只是走上前去的時候，被清池給擋住了。

    “徐嬪娘娘。”清池橫在了那個宮女和高素雲的之間，提醒徐華音：“高主子和娘娘同爲嬪位，這樣擅自懲罰，恐怕不太好吧？”

    清池到底是穎妃身邊的要人，原本聽從吩咐走上前去的宮女看她這個架勢，也就不敢隨意造次，默默地又重新退回去了。

    其實清池的這番話，本身是有道理的。

    按照宮規來說，的確如此。

    但是徐華音今天不想講道理。

    看著宮女重新退了回去，清池也就不再站在高素雲的面前，也退到奴婢本來應該站著的位置上了。

    沒想到徐華音卻忽然起身，親自動手，掄圓了胳膊，對準了高素雲的臉，就是一個重重的巴掌。

    “你算是個什麼東西？也敢喊本宮妹妹？”

    這一巴掌，是把之前心裏面憋著的冤屈，還有今天她過來之後，心裏面憋著的氣，都一起發泄出來了。

    太過於突然，其他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就算是反應過來，又能怎麼樣呢？

    清池再怎麼在旁邊給助長勢氣，追根究底，也依然只是一個奴婢而已。

    徐華音就是要對高素雲動手，她難道還能拿主子怎麼樣嗎？

    也就只能像現在這樣，繼續拿宮規說是，和徐華音講道理：“徐嬪娘娘怎敢私自打人？！你這樣做，實在是不合規矩了。”

    “知道了，然後呢？”

    徐華音甩了甩自己同樣被震疼了的手，滿不在乎的隨口回了一句，重新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看向高素雲的眼神，依舊滿是嘲諷，已經沒有一絲一毫的心疼可言了。

    “高主子要去皇上和皇后娘娘的面前，告我的狀嗎？”

    “不合規矩，那就讓皇上和皇后娘娘處罰我吧，反正再大的冤屈也受過，比這更大的懲罰也捱過，這點兒又算得了什麼呢？”

    “或許高主子也可以像上次那樣，不能浪費了一個這麼好的機會，得好好的表演一番。畢竟爲了那麼一個能夠污衊我的機會，當時連自己的性命都能豁得出去，現在這一張臉面又算得了什麼呢？”

    “反正再怎麼添油加醋，再怎麼隨口胡謅，我也只能受著不是？”

    徐華音的話都已經說完了，已經重新端起那盞茶來，細細的喝上兩口了。

    但是面前，高素雲還是直愣愣的站在原地，一副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的樣子。

    “高主子？高主子！”

    容巧喊了她好幾聲，拉著她的胳膊，晃了她一下，才終於讓她回過神來。

    回過神來之後的第一反應，就是原本就已經開始發紅的眼眶，這下子徹底崩不住，直接就有眼淚不停地涌出來了。

    十幾年以來，可以說是朝夕相處了。一起成長，一起經歷了人生的許多個階段，一起經歷了很多事情，但高素雲這還是第一次，被徐華音親手責罰，直接在臉上打了這麼重的一個巴掌。

    哪怕是從前在徐府裡的時候，那時候都還年幼，難免會有些調皮犯錯的情況，徐華音也都是會作為護著她的那一方，而絕對不會讓她受一點責罰。

    明白今時不同於往日，但冷不丁的捱了這樣的一巴掌，才徹底體會到了這之間天差地別的落差，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了，心底涌現出萬般的委屈和難過，一下子就封不住了，像個小孩子一樣哭個不停。

    只能說，自己提及是一回事，但是被別人主動中傷，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徐華音也是從來沒見過她哭成這樣，愣了一下子，但很快又重新冷笑出聲：“高主子可真是會嚴於律人，寬以待己啊。”

    “主動挑釁，卻要跟個沒事人似的，好像自己什麼也沒做。您還真是慣會這一招啊。”

    “這罪有應得的人，都能哭成這副樣子。我要是和高主子一樣的話，恐怕在當日平白蒙受冤屈的時候，就要直接哭死當場了。”

    的確是“哭死”過一場，但，永遠不會讓別人知道了。

    “穎妃娘娘的好意，我就收下了。”

    “還請清池姑娘一定要代為轉達，本宮可是甚是感激，一定不會辜負了穎妃娘娘的心意的。”

    “本宮今日也乏了。來人，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