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當然可以理解小主子，不管小主子做了什麼樣的事情，都會去體諒小主子的。”

    “可是小主子要知道，在這宮中，可不是人人都會像奴婢這樣的。”

    “往後，若是再像這樣，無緣無故的，沒有任何證據就對一個人作出這樣的指責，這可就是污衊了。小主子不光是會毀了自己的名譽，還會連累了貴妃娘娘啊。”

    “奴婢斗膽，今日便藉此教小主子一件事。”

    寧女把身子壓得再低一些，好離他更近一點，哪怕聲音放低，也能夠讓他聽得清楚。

    “小主子就算是把念雲的事情，告到了皇上那兒去，皇上也不會相信的。連貴妃娘娘都對她的死因深信不疑，還特意派了銀錢出去撫慰她的家人。”

    “一個人說出來的話，要是連他的親生母親都不會信任的話，還能有誰會去信服呢？”

    “小主子真的那樣做了，最終的結果只是會讓所有人覺得你是一個不懂事的小孩子，拿已逝之人的這種事情胡鬧，滿嘴胡話。”

    “所以呀，在沒有拿到任何證據，在自身沒有任何能力去支撐的時候，就得先乖乖的把嘴閉上，好好的去聽話，纔不至於讓自身的下場太難看。”

    江宸絲毫沒有感覺到，她和教自己的老師有任何的相似之處。

    相比較於，想要教會自己這些道理，更像是在居高臨下、斬釘截鐵地去灌輸著，強行的要求著，自己得去按照她的話去做。

    張口閉口，都是奴婢和小主子。

    可是在無形之中，竟然都是讓這個口口聲聲被稱為小主子的人，感受到了一種壓力。

    把話說完了，寧女緊盯著他的目光，終於移開。

    在重新站起身之前，寧女的眼神掃了一下，近距離的仔細看了一眼，他身上多出來的那個香囊。

    小小的一個香囊正在腰間掛著，寧女掌管著長樂殿內的大小事物，經手著關於兩位主子的一切東西，稍微看了一下就知道，這肯定不是長樂殿裡的東西。

    但眼下的局面，也不是能夠去愉快聊天，去和他問一問關於這個香囊的事情的。

    反正這樣的事情，私底下稍微查一下就知道了。

    寧女只是稍微為此耽誤了一小會兒，就重新站起身來，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的樣子。

    “小主子記住了吧？以後可不能再這樣胡言亂語了。”

    “總是這樣亂說話，以後哪怕是說了什麼真話，也恐怕會沒有人去相信的。”

    “小主子玩兒了一天，應當也累了吧？奴婢就不再繼續打擾了小主子回屋歇息了，奴婢告退。”

    福身行了一個退下的禮儀，寧女終於轉身離開了。

    江宸滿目陰雲的也轉過身，繼續走回自己的房間。

    從曹貴妃居住的正殿，走回到江宸居住的房間，這麼近的一段路，卻讓他的心情翻天覆地、全然不同。

    從記事以來，和寧女之間發生過的種種對話和事情，越來越讓江宸感覺到憋屈和彆扭。

    主僕尊卑之分，在這裏行同虛設。

    江宸聽著她一口一個奴婢的，卻又已經完成意識到，她和別的宮女完全不同。

    別的宮女都是遵從著主子的意願，隨著主子的吩咐去辦事，可到了她這兒，明面上也是這樣的，暗地裏，想要做的，卻一直是想方設法的，讓這位小主子跟隨著她的意願走。

    還那麼會狡辯，什麼話都被她給說去了。

    就算是今日忍不住的去和她嗆聲，最後得到的，卻也只是更多的說教和威脅。

    對，就是威脅。

    江宸終於搞明白，自己覺得最彆扭的地方了。

    寧女和自己說那些大道理、希望自己能夠按照她說的去做的時候，都會去說起曹貴妃，還有自己不那麼做的後果。

    到底是想要做什麼啊？

    因為自己現在還小，所以要逮著欺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