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閣老手中的尚方寶劍的確是先皇所賜，並且當年還曾經允諾他可以用此寶劍來除奸臣，為的也算是對得起他戎馬一生。

    如今眾人見著他將尚方寶劍都給亮了出來，自然知道張閣老心中憤恨無比，說不定今天還真是能鬧出個所以然來。

    張家大小姐眉目緊蹙，滿心憂慮地盯著自家爹爹，但又知道但凡是他老人家決定了的事情旁人都沒辦法再勸告半分，除了毫無用處之外便是惹得他不快。

    “大姐，我們當真什麼都不做嗎？”

    一陣顫抖又破碎的聲音在眾人耳邊響起，說話的人是張閣老的幼子，如今堪堪在二十出頭的張家小少爺，張奉之。

    或許是因為家中眾人實在是太過出息，以至於張奉之從小就被嬌養了些，他面板生的雪白，白到似乎帶有幾分異常，雲寄錦一眼望過去就覺得此人定然是氣血虧空。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最近被系統折磨的死去活來，雲寄錦總覺得張家人的露臉機會實在是太多，彷彿系統刻意給了他們許多鏡頭似的。

    她扯了扯嘴角沒再深思這件事情，心裏邊暗罵系統讓它千萬不要再搞么蛾子了。

    思緒交錯之間，梅雁回已是扶著她的臂膀往裏走了兩步。

    “錦兒，這裏風大，你往裏邊站站。”

    雲寄錦回過神來，向着遠處城樓下張望而去，只見三皇子和馮大將軍還在交頭接耳，也不知道是想商量出個什麼。

    “我們真的什麼都不管嗎？如果他想不開從樓上跳下去怎麼辦？”

    她擰著眉頭，極其不理解現在的場合。

    聞言，梅雁回的眉頭皺的更加深了。

    “不是什麼都不管，而是在等一個恰當的時機。”

    “張閣老在考驗三皇子的耐性，也算是在考驗其他人吧。”

    雲寄錦聽的不明所以，不太理解他這話裡的意思，直到身後有人悄然提醒張閣老和馮大將軍年輕時曾經有過過節，只不過多年來二人分庭抗禮鮮少有交手的機會。

    “如果此時馮大將軍報私仇，那必然會讓其他人心中大為不快，也藉此機會讓旁人看看他們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真不知道這天下怎麼會有那麼多昏庸無能的人，大概是長了眼睛的人都應該看得清楚今後這繼承皇位的人該是何等賢能之人，可他們卻要見者偏鋒，硬是謀朝篡位……”

    “唉，在這朝堂上巴結站隊三皇子的可大有人去，如今張哥老的已經被氣得爬上城牆了，而那些人卻還是始終不敢有所表態，簡直就是枉為臣子。”

    多聽了兩句之後，雲寄錦便是勉強能夠理解梅雁回話裡的意思了。

    但事情的發展是不可能完全受人控制的，就好比此時張閣老對著三皇子一頓狂噴，隨後便是氣血上涌，面色漲紅的就跟豬肝似的。

    “你這個無情無義無恥之徒！”

    “往我們當年對你悉心栽培，沒想到卻教出這麼一個白眼狼！”

    “我這上方寶劍握在手中已是多年，原本以為此生此世都不會有見血的機會，沒承想竟然今日要用你的鮮血來祭劍！”

    兩邊地方隔的實在是有些遠，眾人自然也不會聽見三皇子和馮大將軍在說些什麼，只是明顯能夠看出他們二人眼中的戲謔和憤恨正在越發濃郁起來，似乎已是忍耐的快到了盡頭的樣子。

    “戈烏。”

    就在這時，梅雁回突然對著身旁低低說了兩個字，轉瞬間便見著有一個人從隱匿著的陰暗處走了出來。

    此人身材高瘦，打扮的很是精幹，光是憑藉着他身上的衣裳雲寄錦便能認出這是十二暗衛中的一人。

    戈烏的頭臉有大半都被蒙了起來，只留下一雙眼睛亮得讓人心中發顫。

    到了這城牆口子上時，戈烏便是站在原處不動了，只雙眼炯炯有神地盯著遠處。

    “公子，他們無非就是在詆譭張閣老而已。”

    “你說來聽聽究竟是怎麼一個詆譭法。”梅雁回又緊接著開口說道。

    雲寄錦猛然間忍不住睜大雙眼，不敢相信這傢伙的唇語能力這麼好，她自己本身就是受到系統加持到視力超群的人了，可這兩處間起碼也有好上千米的距離，也就只有像張閣老那種聲若洪鐘的人才能扯著嗓子大喊，換做旁人只怕是話語聲早已隨風消散了。

    且不說看不太真切，就連這聽聲都有些困難，可這傢伙不僅能夠看得個明明白白甚至還可以讀懂唇語，簡直就是奇事。

    “三皇子先前說張閣老如今已經年邁體衰，無非就是看他年紀大了，有些可憐他罷了，所以纔不想與人鬥嘴。”

    “還說等著自己登上王位之後勢必要剷除一些無用之人，這些人除了能夠倚老賣老之外，實在是毫無用處可言。”

    “馮大將軍對著三皇子一陣附和，他甚至還以此類推舉了一些其他朝中大臣的名字出來，其中也不乏有三皇子的擁護者。”

    戈烏像是一個毫無感情的復讀機器似的，所說出來的每句話都平鋪直敘的。

    梅雁回聽過之後便是點了點頭，眼神深邃幽暗的不像樣子，也不知道究竟是在想些什麼。

    戈烏說話時很是有考慮的聲音分寸，雖然這周邊也站了不少人，可他這說話的聲音範圍也就只包括了雲寄錦和梅雁回罷了。

    見著城樓上的張閣老如今面色脹紅成那幅模樣，似乎已經快要被氣昏頭了去，張家人便是越發心中焦急難安，還有些膽小之人的眼淚都已經掉了下來。

    “大姐，我們當真就站在這裏無動於衷嗎？”張奉之又是百般難忍的艱難開口問道。

    張家大小姐對於這弟弟的一再追問似乎已經很是不滿，此時更是雙眼猩紅地對著他狠狠瞪了兩眼。

    “爹爹先前曾說過，國家有難，他勢必要為皇上排憂解難。”

    “如今三皇子謀朝篡位，皇上尚且還在病榻中，若是此時無人出來鎮壓大局只怕是今後會更加混亂。”

    “倘若用自己的為國捐軀來換得其他人的清醒，我相信爹爹一定會心甘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