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合各項因素來說，對方會對萬貴妃腹中的孩子下手也是情有可原的。

    畢竟當時的萬家男兒風光無二，除了萬丞相位至右相之外，家族中的其他宗族叔伯如今都在朝中身居要職，可謂稱得上是天下第一大家族。

    “我如今已經記不得那位部落公主叫什麼名字了，只記得她當日在我面前哭的梨花帶雨，一口一個斥責著我今後必然會遭受報應，還說像我這樣的無良之人今後必然不會有兒孫繞膝，只有讓我嚐到和她相同的痛苦才能夠以決她心頭之氣。”

    時隔多年，回憶起當時的場景，萬貴妃卻是出乎意料的平靜。

    當初她爲了揪出這背後的真兇花費了無數的精力財力，甚至因為一直糾結的此時而讓周圍人身心俱疲，可最終的結果證明她所猜想的沒錯。

    被皇上一向認為和睦不已的後宮竟然出現了這種事實在是不能輕饒了去，至於那位部落公主的下場也算是極為慘烈，不僅深受酷刑，最後就連他們部落裡僅存的子民都因此受到連累。

    “我之所以會得知此事，其實還得益於某次在後花園中散心時不小心聽到了索南和她的婢女講話，她們當時說起宮中如今的時局來都是滿心憂慮，婢女說起那葉曼陀羅自己有曾在宮中見過，但話剛脫口而出後立刻被索南喝止，而我也是從那時起更加堅定自己的決心，派人再去測查此事。”

    “但當時我已經被各種仇恨衝昏了頭腦，但那位部落公主慘死之後再回想起所有的事情時突然發覺自己似乎被人當成了刀來使，而漸漸我也想明白了。”

    宮裏的事情紛亂不已，所有線索交雜在一起就如同盤跟錯節的大樹藤蔓一樣，雲寄錦看著萬貴妃被多年前的事情累及於此，心中不免又暗自想著自己日後竟然不能在宮中長此以往。

    如今，她簡直不能再佩服那些編劇的腦洞，真實的宮中生活同他們所描寫的無二差別，女人多的地方果真就是一個不見刀槍的真實鬥羅場。

    就在萬貴妃以為自己大仇得報，終於解去了心頭大患時，索南那邊卻傳來了皇上留宿的訊息。

    萬家子弟立下汗馬功勞的事情在皇上心中也不過就是停留片刻，所有賞賜分發下去之後，後宮立刻又變成了雨露均沾的狀態。

    出於自己生性的高傲，萬貴妃並沒有派人去請過皇上，她雖然還能夠按耐得住，可其他宮裏的妃嬪早已是三請四請。

    但後宮佳麗三千人，極少數能夠入得了皇上的法眼，就在萬貴妃因為滑胎一事鬱鬱寡歡一蹶不振時，索南再次奪得皇上的寵愛。

    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此女會巫蠱之術的原由，多日之後她也並未懷有身孕，漸漸地其他人的心思也開始活絡起來。

    在各位大臣多次進言之後，皇上便牢記著雨露均沾，再也沒有像往常一樣留宿誰宮中三日。

    雲寄錦聽的有些入神，萬貴妃的突然停頓讓她不由得一愣後才抬起頭來。

    對方似乎是講累了，此時抬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正悠閒地小口啜飲著。

    當萬貴妃將一杯茶喝乾淨之後，她這才挑著眼角問雲寄錦：“馮綺羅當日是死在翠鳥池裏的對吧？”

    聞言，雲寄錦又是一陣恍惚，不知道她為何突然提起此處，但還是強制壓著心頭的好奇，緩緩回道：“嗯。”

    “那天晚上她同大家一起住在景陽宮中，夜半也不知道為何突然去了翠鳥池旁，清晨被人發現時已經浮屍於池塘上了，那時候我的手帕不慎遺落在翠鳥池花園中，還險些因為此事被連累，也好在景陽宮中裡的官家太太小姐們都有見著我，不然還真是洗不脫身上的嫌疑。”

    聽她這麼一說，萬貴妃面上又多了幾分笑，她似乎知道當日馮綺羅為何會溺斃，眼神中很是有深意地看著雲寄錦說道：“馮綺羅是命該如此，就算不死在翠鳥池中也得死在其他地方，和你的確是沒有任何關係。”

    “說起來，我當年也差點浮屍於翠鳥池中，不過也算得上是我福大命大吧，要不然如今早已經化作煙塵，也不可能在這裏同你說話了。”

    雲寄錦微微皺著眉頭，驚疑不定地看著萬貴妃。

    像她這樣出生地位皆不凡的女子在宮中必然有著頤養天年的命數，雖說她沒有大姐萬圖南那樣的神女命格，但丞相府二小姐這個名頭一壓下來也足以讓她在這宮中勢不可擋。

    更何況當時萬家子弟風光一時，在所有的上京城子弟中根本就無人能夠與之打成平手，就連當時的皇子都略顯遜色。

    在這種情況之下，萬貴妃於宮中又怎麼可能有危難，這實在是讓人想不通……

    雲寄錦略帶幾分急切的看著萬貴妃，心中希望她講快一點，最好馬上跳到自己黑化那一段。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勞煩你講給我聽聽。”

    只有在這宮中大難不死後人才會改變性情，當年孩子流產是一個契機，萬貴妃幾乎被人害得身死也是一個契機。

    聞言，萬貴妃點點頭，彷彿一個悠閒的說書人。

    “既然你想聽，那就講給你聽罷了。”

    “我知道你最想聽的就是大皇子一家被滿門抄斬之事，馬上就會講到此事了，你不必著急。”

    若是沒有傷天害理的話，雲寄錦覺得萬貴妃似乎還是一個生性不錯的人。

    她如今褪去滿身的戾氣看上去溫和至極，眉目婉轉之間依稀還有幾分當年的少女嬌俏模樣。

    在調查出萬貴妃對皇上下毒之前，雲寄錦所聽說的她一向在宮中風評不錯，除了性子寡淡不愛與人往來之外，凡是宮中能夠讓其出力的事情她都會不遺餘力。

    而也正是因為她把皇上的恩寵看得平淡如水，如此一來在大家口中的風評也就更加好了，在下毒一事人盡皆知後好些人都不敢相信此事竟然是萬貴妃所為，甚至還有人懷疑她又被人下了巫蠱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