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玲瓏都已經低頭來求雲寄錦了，盼兒和珍珠都怕她一時心軟將事情給答應下來。

    如今的萬貴妃可再也沒有往日的風光了，別說是上趕著想要去看她一回了，就連提起這麼個人大家都覺得晦氣。

    死牢可不是尋常人想去就能去的地方，據說在那牢中慘死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怨氣十分濃重，多呆上一時片刻便會讓人覺得胸口發顫，實在是不舒服極了。

    盼目光灼灼地看著雲寄錦，趕緊搖頭勸道：“姑娘，您別答應她。”

    “萬貴妃本就是自作自受，如今就連三皇子都被派人前去探望，又怎麼能夠讓您去呢？您可別忘了萬貴妃先前所做過的那些事情，更何況她當年還曾經……”

    說到這裏，盼兒自知失言，立刻將話給忍了下去。

    雲寄錦心念一動，知道盼兒是跟在梅雁回身邊多年的人，哪怕是人被流落到祁水村時，她還是在上京城中苦苦盡著自己作為下人的本分。

    如今盼兒脫口而出的話果真應證了自己的猜想，只怕當年大皇子一家被滿門抄斬的事情和萬貴妃還真是脫不了干係。

    “你胡說！你不過就是一個外人罷了，怎麼能夠說我們家娘娘自作自受呢！”

    玲瓏突然仰頭直瞪著盼兒，眼中的恨意越發洶涌起來，幾乎到了要吃人的地步。

    “雲姑娘，奴婢求您去牢中看一回我們家娘娘，哪怕讓人身上減輕些痛苦那也是值了。”

    “我們家娘娘其實有苦難言，只不過這麼多年來一直不屑於講這些事情罷了，如今人到死身上還要揹負著罪責，奴婢實在是於心不忍……”

    “作為奴才，奴婢心中唯一所期盼的就是娘娘能夠早日脫離痛苦，您就幫奴婢這麼一回吧，就算是菩薩也不可能見死不救對吧？更何況如今還不是讓您救人。”

    玲瓏跪著就想要往前來拉扯雲寄錦的裙角，盼兒和珍珠哪裏會讓她如意，不過就是一腳便將人踹翻在地。

    “我看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你們家娘娘都已經死到臨頭了還想要拉著我們家姑娘去跟著受晦氣，你還是趕緊死了這條心吧！”

    “要是再敢這樣口出狂言，小心我一巴掌扇的你找不到北！”

    盼兒氣勢兇狠，那神情模樣完全不是尋常女子能夠比擬得了的。

    雲寄錦眉眼低垂，既沒有開口勸著她們，也沒有答應玲瓏的哀求。

    這各有渡口各有歸舟，讓萬貴妃就這麼死去纔是最合情合理的事情。

    或許是因為從她們幾人的神情中看出了希望渺茫，玲瓏的一顆心越發墜入到谷底中。

    她緊咬著牙關，淚水再次滑落而出，眼神中透著強烈的絕望和死寂。

    “雲姑娘，您當真不願意去牢裏邊看一回？”

    雲寄錦聞言照樣是毫無動作，轉身就想要離開此處。

    盼兒和珍珠也沒有再管著玲瓏，相互簇擁著雲寄錦，略微防備著要往外走。

    臨走時，珍珠忍不住對她勸了兩句。

    “玲瓏，你還是趕緊洗把臉，想著待會兒去給嬤嬤賠禮道歉吧，嬤嬤平日裏雖然脾氣好，可也從來沒有人敢在她的頭上撒野，你今日將人打成了這個樣子，要是還想吐一口飯吃就別在這裏跟個倔驢似的。”

    “雲姑娘今日大發善心不跟你計較，你就死了那條心吧，往後可千萬不要再這樣……啊！”

    珍珠嘴裏的話還沒說完，瞬間響起的便是她那尖銳的叫聲，同時間響起的還有玲瓏以頭撞牆的巨大碰撞聲音。

    她當真是起了必死的決心，完全沒想著讓自己活下去，立刻像是發了瘋一般徑直猛撞過去。

    不過就是撞這麼一下，玲瓏立刻便覺得天旋地轉，額頭上頓時破了條極大的口子，霎時間鮮血直流，場面極為混亂。

    她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似的，立刻如同爛泥那般癱倒在了地上，頭上血流不止，立刻便滑落到衣襟上落在泥地裏變得黃紅一片。

    幾人被玲瓏的舉動給嚇了一大跳，哪怕先前覺得她是個瘋子，但也沒有想到她竟然能夠瘋到自己身上。

    她們慌里慌張地衝上前去伸手攙扶著玲瓏，又是要幫她止血，又是要將她抬起來。

    這一下撞的可不輕，別說是腦震盪了，人能不能活過來都是一回事。

    雲寄錦趕忙從腰間抽出帕子，直接給人堵在了額頭上，可這玲瓏就跟頭倔驢似的，伸手就要扯下來。

    她半仰著頭，微張著嘴，嘴裏的鮮血已是快要包不住了。

    “雲……雲姑娘……”

    “奴婢知道你是個菩薩心腸，求求您一定要去看我們家娘娘……奴婢這也是沒了法子，所以才只能出此下策。”

    “要是奴婢不以死相逼……只怕姑娘斷斷不會前去，還望姑娘看在奴婢這條賤命的份上就去看一回吧……”

    玲瓏說話時斷時續，眼看著氣若游絲起來，彷彿已經快要回天乏術了。

    雲寄錦心中生出不忍，對她又急又氣。

    覺得是這個人到了這關頭竟然還不想著活命，氣的是她竟然如此糊塗做出這樣的舉動來。

    “你趕緊給我閉嘴！別以為道德綁架得了我，我今日就把話給你說明白了，要是你不活下去，那也別指望著我能去看你們家娘娘！”

    玲瓏口中的鮮血時不時灌涌出來，她是發了狠心想要以死來逼迫雲寄錦，可誰知道自己這道德綁架卻沒有能夠成功。

    在她又一次扯下手帕後，雲寄錦直接讓身旁人不下管她。

    珍珠和盼兒都有幾分手足無措，低眼看著玲瓏癱在泥裡如同一條即將快要停止掙扎的魚兒，多少還是覺得有幾分看不下去。

    “雲……雲姑娘。”

    “求您……”

    玲瓏還在不時地哀求著，雲寄錦的眼神越發沁著冷光，十分討厭她這輕賤性命的舉動。

    “顧全著別人之前先考慮自己，我不一定會去看你們家娘娘，但你如果真心想求死，那就白死去吧。”

    聞言，玲瓏又是哇的吐出一大口鮮血來，眼淚也瞬間奪眶而出。

    “姑娘……求您行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