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寄錦忍不住喃喃自語道：“頤和山莊……”

    這地方別說是周子陽了，就算是自己也沒有聽說過。

    據宮中嬤嬤所說，每年到了夏季大暑天時，這宮中也無非就是多添些冰塊降溫罷了，根本就不需要去什麼避暑山莊。

    宮中所處地的氣候本就不是十分難熬，冬日夏日兩個階段完全不需得去其他地方，突然聽見頤和山莊這四個字倒讓他們深思究竟是在哪裏。

    周子陽又絮絮開口講道：“那幾個小太監縮在牆角哭個不停，一面哭還一面強撐著安慰自個兒，說他們這輩子若是有福氣，能夠像汪林海亦或是福清公公這樣當個大太監那可真就是光宗耀祖了。”

    “這古時候的規章制度可真是害人，好好的男兒家非要去掉自己胯下那二兩肉進宮當太監，最後搞得男不男女不女的，背地裏說起來都會低人一等，也難怪他們今天如此傷心了。”

    他在這宮牆外邊聽著那幾個小太監哭的實在是傷心，心中不免又是感傷掛懷。

    原是想著給他們點好處，從人嘴裏套些話來，好在後來幾位小太監全都說了。

    “除過福清公公在皇上身邊服侍著是屬於頭等人之外，這宮裏身份地位最尊貴的太監也就只有東廠的汪林海了，也不知道這個人究竟用了什麼法子，反正很是受三皇子的器重，手下所掌管的東廠專門辦尋常人難辦之事，據說就連江湖上的紛爭他們也有參與，很是了不得。”

    “比起福清公公這麼一個跟在皇上身旁只做些尋常事，全當個解語花的太監來說，那幾個小太監反倒是更加羨慕汪林海，說他如今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簡直不能夠再威風。”

    年少的人總是對於強者有莫名的崇敬，就連雲寄錦先前見著汪林海時也覺得這年輕太監身上透著一股子詭異之氣，總是有些說不出來的陰森莫測。

    後來在聽說他的生平來歷以及如今所處的地位，不得不佩服此人還真是將太監這條路走到頭了，簡直就是太監中的戰鬥機。

    雲寄錦緊接著追問著周子陽，讓他長話短說。

    “他們有沒有說這頤和山莊究竟在哪裏？玉盤那幾個丫鬟打聽回來說是因為皇上如今患病，福清公公跟在他身側多年，一時間著急犯病也倒了下去，念着他是大太監，怎麼着也得給人善終，便將他送到了頤和山莊去安心養老。”

    聞言，周子陽將頭搖得像波浪鼓一樣。

    “他們倒是沒說這頤和山莊在哪裏，不過我猜測多半是在宮中的，大不了就是像冷宮那種尋常人進不去的地方罷了。”

    “話說，如果真要去看這位大太監，那咱們還得事先準備著，明日可是大喜日子，這三皇子的婚宴咱們兩人都得去參加，少了誰都不成事兒。”

    雲寄錦輕輕嘆了一口氣，一眼見著如今天色還早，便向薛嬤嬤打聽了頤和山莊究竟在哪裏。

    薛嬤嬤聽聞後很是吃驚不已，再聯想到雲寄錦先前所說的福清，片刻間就瞭然了。

    她眉頭微微蹙起，仔細回想著自己上一次聽見頤和山莊這幾個字時的場景。

    “先前皇上剛登基時，這宮中的規章制度並不太過完善，哪裏像如今進宮的小太監小宮女都是到了合適年齡層層選拔上去的，那個時候宮中缺人手，像我進宮時也不過就是一個小蘿蔔頭而已。”

    “由於年紀實在是太小，家中父母自然是捨不得，不過很快這宮中就出了新的規矩，讓我們家裏人千萬別擔心，人在這宮中患病年老後都會有個安置地養老的，就算是死後也能把屍骨運回老家去安葬，一輩子在這皇城裏妥妥當當，比起外頭吃了上頓沒下頓來說日子舒坦多了。”

    也正是因著這一層的緣故，當年進宮的人極多，不過就是彈指一揮間，如今已經過去半生，如何叫人不唏噓感慨呢？

    “我們那年進宮的人中年齡參差不齊，除了打小便在主子身旁服侍著的貼身丫鬟隨從之外，其他人都是家中父母送來的，我在這其中屬於年紀相當小的那一類，原先年紀稍稍大的早就已經被送到頤和山莊去了。”

    “誰人都知道老了之後能夠有個妥當的地方，不用再服侍著人，心裏對於皇上便是更加感激，我如今還沒到年歲，也沒得過什麼大病，暫時還不能去頤和山莊，但聽說那地方並不如大家所說的那般好，估摸著還沒有我在景陽宮裏活得快意瀟灑呢。”

    雲寄錦在心裏估摸著頤和山莊就如同現代養老院一樣，其中的待遇估計也是相差無幾的，年老的人去了那地方多少有些不得勁兒，會不會被人欺負都難說。

    她的心思定了下來後，便仰頭看著薛嬤嬤。

    “那嬤嬤您可知道頤和山莊究竟在哪裏？福清公公被人送去了此處，去之前連聲招呼都沒打，就連太監院裏的那些人都不知情，估計這其中還有蹊蹺。”

    “我打算趁著時日去頤和山莊一趟，聽說頤和山莊就在宮中，來去到也算得上是方便，今夜裏便能夠趕回來了。”

    作為宮裏的老人，薛嬤嬤自然知道頤和山莊在哪裏，三言兩語講不清楚後便簡單給雲寄錦畫了一個地圖。

    “這地方可不是尋常人那麼容易找到的，可是在那望月亭後的密林深處，據說修的如同鄉間田園一樣，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那麼一回事，反正去過那裏的人輕易不能出來，倒也沒誰能夠好好給咱們講一講。”

    “姑娘若當真要去的話，不如就尋個由頭，說是給人看病也好還是其他什麼理由也好，若您真就是這麼硬著頭皮去，只怕是那邊人根本就不會讓您見著。”

    雲寄錦點頭答應下來，讓周子陽將這幅地圖收好，跟著自己一塊兒坐馬車去頤和山莊。

    也得虧最近宮裏忙著喜事兒，沒什麼人照看著他們，不然的話來去可就沒這麼自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