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痛不欲生
去時,所有人的心都是忐忑不已的。
他們平日裏在景陽宮中瀟灑肆意慣了,哪怕是沒有什麼得勢的主子跟著,可一旦人身上的恩寵退去之後也不會受到任何影響。
如今突然要跟著雲寄錦去見昌平公主,眾人不免像是趕赴刑場似的,著實心中犯難。
昌平宮外一派祥和寧靜,宮牆內長出的梧桐樹葉飛落在地,不過片刻間便有宮女太監拿著掃帚跑了出來。
公主對於這些花花葉葉的東西向來不怎麼喜歡,若是出門見著地上有落葉,更是會心中不喜。
寶芝在前面領著路,先前到還和雲寄錦能說上幾句話,眼看著到了昌平宮門口也開始沉默不語。
“雲小姐,在進去之前,奴婢還是將事情同你細細地說一回。”
雲寄錦在雲遊太虛時,寶芝突然轉過身來看著她,面上露出了一抹笑。
“我們家公主年幼時曾經患了惡疾,以至於耳朵聽力方面有所損,最近這段日子,公主聽說各宮裏的小主都在誇雲小姐你的醫術高明,如此便想請著你過來看看。”
“再加之雲小姐你和圓通師傅的關係這般要好,我們家公主心中也是放心的,還望您一定要替我們家公主好好看看身子,若是當真能夠將這耳疾的毛病給治好,公主定然會重重有賞。”
聞言,雲寄錦自然是面色誠懇地應了下來。
“作為醫者,替患者看病本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就算對方不是公主,我也一定會不遺餘力的,更何況昌平公主為人賢淑大度,我竟然不會辱沒了她的期望。”
寶芝抽了抽嘴角,實在是在心中佩服起雲寄錦這睜眼說瞎話的功夫。
她在宮中服侍這麼多年了,也不敢說公主是個賢淑大度的人,無非就是琢磨到了主子的脾氣,能夠順毛哄而已。
“既然如此,那奴婢可就放心了,雲小姐跟著我往裏來吧。”
昌平宮院子裡灑掃的一如往常的乾淨,抬眼望去不見分毫的汙穢。
公主所住的屋子裏傳出了高低不齊的叫痛聲,彷彿人正壓抑著痛楚,卻又實在是快到了忍受邊界。
“你們這些狗奴才還不快點給我滾出去,看見實在是讓人心煩!”
“本公主如今這幅模樣可都是拜那個混蛋所賜,我在這裏日日夜夜受著痛苦,他偏生卻要辦喜事兒了,天底下可沒有這樣的道理!”
“人呢!不是讓你們去找雲寄錦嗎?她怎麼還沒過來?難道連本公主的話都不聽了,如今纔在宮中來多久,竟然都敢違抗我的指令了!快去將人給我找過來,她若是不來,五花大綁也要給我綁來!”
昌平公主半趴在軟榻上,頭髮凌亂得厲害,整個人瞧上去壯似瘋魔,實在是沒有往日裏那端莊自持的模樣。
她手中託著一塊棉布帕子捂著右耳,不過就是在這高聲歷喊幾句話的功夫裡,耳朵裡又沁出了一陣一陣帶著惡臭的膿黃膿水。
旁的人見著早已被昌平公主的模樣給嚇著了,這種情況他們先前也不是沒有經歷過,每每到了公主犯病的時候總是會大發雷霆,若誰捱得近了,勢必會吃上幾個響亮的耳光。
如此一來,此時倒沒幾個人敢靠近。
自小將昌平公主帶大的嬤嬤眼中含著淚,神色十分不忍。
“公主您放心,寶芝那丫頭腿腳利索,她早就已經去景陽宮那邊了,只怕是人現在快到咱們殿中了!”
話音剛落地,屋外的太監便高聲喊了一句。
“雲小姐到!”
還是按照先前的老規矩來行事,即將進到公主寢殿時,雲寄錦一路跟來的那些丫鬟除過一幫忙提藥箱的人之外,其餘的都不能前去。
眼見著門外那些臉上捱了耳光,此時正雙頰紅腫,眼中含著淚的宮女,幾人瞬間心上了然,便是更加的提心吊膽。
雲寄錦提著裙襬,匆匆過了寢殿大門,差點和迎面衝出來的一干丫鬟撞了個滿懷。
這幾人運氣也是不好,被昌平公主當作了洩憤的工具,皆是髮髻被撕扯的凌亂無比,面上還有隱隱的指甲劃痕。
見著這麼一幅場景,薛嬤嬤更加後悔先前沒有多勸雲寄錦兩句,她不動聲色地緊跟著對方,想著待會兒若是公主發難,自己必須得第一個衝上前去。
“人怎麼到現在為止都還沒到,從我這昌平宮進來也不過就只有百十來步的距離而已!”
“雲寄錦!你趕緊來替本公主看病!”
屋裏再次傳來昌平公主的吼聲,雲寄錦沉下心來,目光瞬間鎖定在半趴在軟榻旁的那個身影上,隨即快步走上前去。
“公主,是我來遲了。”
昌平公主疼的厲害,雖是一直緊咬下唇,強忍著淚意,可此時雙眼早已爬滿紅血絲,差點暈死過去。
她雙手拼命抓住雲寄錦,厲聲吼道:“他們都說你是這天下第一等的神醫,就連圓通都對你另眼相看,你今日來的正巧,快替本公主看看耳朵。”
“若是你看好了本公主重重有賞,若是你看不好,那就小心你今日有命來沒命回!”
昌平公主力氣大的驚人,雲寄錦被她扼住手腕,整個人在慣性作用下直直的撲倒在地。
兩個人一時間都摔倒在地上,四目相對間,雲寄錦看出了她深深的痛苦。
捂著耳朵的手帕早已滑落在地,上面全是淡黃色的膿水,其間還混雜著絲絲血跡。
“公主莫怕,以我來看應該是舊疾復發,又或許是近日的天氣亦或是飲食刺激了,容我看過之後再說。”
雲寄錦深呼吸一口氣,掙脫她握著自己的手。
如此焦急情況之下,雲寄錦也顧不得公主的身子有多麼嬌貴了,拿出先前曼陀羅汁液熬製的藥丸直接塞入人的嘴中。
“將這藥丸含在舌下,等片刻之後便會化去,待會兒我給你施針時就不會感到有任何的痛苦。”
昌平公主的淚水滑落面頰,她早已沒力氣說話了,斜著身子趴在軟榻間,讓自己的病耳直直地朝向地面,使得裡面的膿水盡數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