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坐著喝了一回茶。

    若不是怕包打聽回來找不著自己，雲寄錦早就已經溜了。

    等著盤中的蜜餞果子見底後，蝶衣果真拜託她幫忙尋找雲南香。

    “雲姑娘，我知道我家小姐先前做了許多對不起你們家的事情，可如今你們二人是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不管怎麼說，先前也都是一個院子裡出來，身上還有著血緣關係的姐妹，您就幫我尋一尋她吧，別的不說，只要能確保我家小姐如今還活著，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蝶衣拉著雲寄錦的袖口，不肯鬆開。

    旁邊的小丫鬟也在她的眼神授意下跟著幫腔。

    “是啊，雲姑娘，您就幫幫蝶衣姐姐吧。”

    “若是我們能打聽到自然也不會麻煩您，只可惜樓裡的規矩大，蝶衣姐姐馬上又要嫁出去了，今後再沒有這麼方便的日子。”

    兩人眼眶中似是有淚水在閃動，雲寄錦掙扎不得，只好讓她們二人先放開自己。

    “幫你們打聽一回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不過她是生是死，我可就管不到的了。”

    “我只負責去打聽訊息，別的我可不管，你們若是想給她帶銀子什麼的，等我打聽好之後，自己去辦吧。”

    兩人聞言趕緊點點頭，滿面都是感激。

    雲寄錦倒是沒想到，像雲南香那種薄情寡義的人竟然還有兩個忠僕。

    坐了片刻後，包打聽終於去而又返。

    蝶衣特地留下自家地址，說是她相好的那人姓劉，就住在東門外的茶花衚衕裡。

    雲寄錦點點頭，答應下來和包打聽一塊走了，等回到雲水間後就派人前去打聽雲南香的動靜。

    蝶衣她們之前既然費了功夫去打聽也沒有收穫，那自然說明人不在鳳凰城中。

    如今光憑著自己的眼線還不夠，她又將此事細細告知給了梅雁回。

    “本來先前我對她的處境並不好奇的，可如今被她們這麼一說，倒有幾分好奇了。”

    “她既然回雲家去沒人接納，在鳳凰城中也沒有打聽出個訊息來，估摸著應該是在相鄰的城鎮中，你就派人去幫忙尋一尋，不管是生是死，得知一個動向也算是了了她們二人的心事。”

    梅雁回坐在旁側悶聲聽著，眉眼俊秀靜遠如同山巒那般。

    “關於那什麼雲南香，其實我們先前早已知道她的下落如何，只不過覺得沒有再提的必要，索性沒有告訴你罷了。”

    “她現在究竟在哪兒？”雲寄錦追問。

    梅雁回斂了面上笑意，眼神變得幽暗起來。

    “她呀……”

    那日雲南香被人從雲府趕出來後，懷中只抱著那麼一個小包袱。

    她萬般思索不得，實在是沒有什麼求生的法子後，打算先行回到鳳凰城，找自己原先的那些奴僕想想辦法。

    可誰知，坐馬車行到半道上竟然被人給劫了。

    得虧她往臉上抹了幾把塵土，這才稍稍矇混過關。

    自那以後起，也不敢坐什麼馬車了，只得靠著雙腿緩緩前行。

    結果一時間迷失了方向，竟然走到了與鳳凰城相鄰近的湘水城中。

    還沒走到城門口，便頭一栽昏死過去。

    最後被那有心之人接回家，將人梳洗打扮後發現是個容貌俏麗的女子，隨後又找來牙婆子以高價賣進青樓。

    “她身上本就沒什麼銀兩，在路上時估摸著都是隻能吃野菜，據說被人送到青樓裡去時還養了好一陣才養出個人樣來。”

    “如今在那青樓裡雖過的是一抹朱脣萬人嘗的日子，可就她那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身量也做不了什麼事，如今倒是慢慢適應下來了。”

    “她的事情往後你就別費心了，反正是餓不死的，在青樓裡呆著也是她的造化。”

    梅雁回這漠然遊離的態度一如雲寄錦。

    “我本也沒將她的事情放在心上，無非就是受人所託。”

    “等派人過去細細回了蝶衣她們的話，這事兒也算是徹底了當。”

    雲寄錦點點頭，並沒有深究。

    在那日在青樓門口分別後，蝶衣就進了劉家大門。

    雲寄錦派人給她送了口信過來，得知小姐和自己一樣落得這般下場，也只能在心中期望著她能找個好人家，旁的事情是再不敢多想了。

    不過就這麼大半月，雲滿樓也從先生家趕了回來。

    他如今所忙活著的都是翻了年關後的春闈，剛一回到雲水間中，便立刻引來了許多嬸子的圍看。

    這些嬸子大娘不是藉故過來討根針線，就是說著自家飯菜味道不對，想讓雲寄錦指點兩分。

    前赴後繼的，幾乎快要將雲水間的大門給踩塌了。

    “要我說這天底下就找不出比白娘子命更好的人了，兒子女兒都成器了不說，一個二個的還長得這般好看。”

    “要我說這雲公子今後定然是能夠高中狀元的，也不知今後究竟是哪，哪戶的姑娘能有如此福氣，進你們家大門。”

    “既然話都已經說到這裏來了，那白娘子你就聽我說兩句，我那外甥女長得極為水靈，人就像一朵出水芙蓉似的，年紀比雲公子小上那麼三兩歲，家務活樣樣拿手。”

    “人先前到我們家裏來串門走親戚，瞧見雲公子之後，這心裏邊就是一見傾心了，我今日還帶了她的小相過來，不如您看看？”

    白霜被她們折騰的不是辦法，倒沒想過自己竟然這麼快就要考慮這些事情了。

    畢竟比起那個兒子來說，她更加憂心兩個女兒的婚事。

    更何況像雲滿樓那般主意大的，什麼事情都不需要他們做爹孃的來操心，自己說的多了也沒用呀。

    大廳裡面熱鬧非凡，雲寄錦她們一眾小輩只在院子裡喝茶。

    所有的年貨都已經準備妥當，等著正月時大家打算去上香。

    到了正月十五那日，還可以參加元宵佳節。

    雲煙往嘴裏扔了一個蜜餞果子，頗好笑地看著後院那緊閉的大門。

    “大哥不過今日剛到家，就招惹來了這麼多嬸子，之後等著二姐姐找婆家時，只怕是那些媒婆會將咱們自家的門檻都給踏平。”

    “也不知道那一日究竟何時到來，我可聽著嬸子她們說，有不少人家都相中了二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