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訛人之舉
此時,那藥鋪門口已經圍攏了不少看熱鬧的人,見眼前的情形都在等待著接下來的好戲開鑼。
雲寄錦推著梅雁回的輪椅,緩慢的擠過人群來到了邊上,扭過頭,正好能夠看見裏邊的情形。
張口大聲哭喊的男人半趴在旁邊的板車上,一個勁兒哀嚎著:“你們這天殺的藥鋪啊!竟然拿那些發了黴的藥材給我爹,他昨晚喝了那藥湯之後,今天早上就不省人事了!”
“我這身子骨有殘缺,我爹可是家中唯一的勞動力,你們現在這樣做讓我們一家老小今後可怎麼活呀,要是不給個說法,我今天就死在你們這藥鋪門口!”
說罷,男人伸手掀開自己的長袍,露出小腿處那略微有些萎縮的腿腳。
原先的圍觀眾人還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此刻看著年輕男人先發制人賣慘起來,都紛紛覺得同情不已。
“哎喲,我的老天爺啊,這一家老小的日子還真是過不下去了,看他這模樣也不能頂個勞動力,今後回去還怎麼過活啊?”
“可是回春藥鋪在咱們鳳凰城賣藥賣了十幾年了,之前也是一個老招牌,怎麼可能會犯這樣的錯呢?那些發黴的藥材人家是萬萬不能賣的。”
“這種事情誰哪兒說得準呀,說不定是做生意時間長了,見著銀子眼睛發紅,心肝就變黑了!”
聽著旁人同情的話語聲,那男人眼睛一轉,哭得更加聲嘶力竭,彷彿一口氣上不來,直接就要斷氣似的。
雲寄錦站在邊上倒沒有受他們這些話的影響,而是兩眼直勾勾地盯著板車上已然死去的老大爺。
她總覺得老大爺面色白的有些詭異,就算是死去多時的人,臉色也不該呈現出這種異樣的白,就好像塗了什麼東西……
“喂,你在我們這藥鋪門口吵吵嚷嚷個什麼,有沒有賣發黴的藥我們東家難道還不清楚嗎?容得了你在這裏顛倒黑白!”
藥鋪裡的小夥計聞聲趕過來,早就已經被男人的嚎叫聲給氣的臉色發紅,更是厲聲吼道。
他這麼一嗓子所帶來的直接效果,便是那男人痛哭癱倒在地,揚言要一頭撞死在他們這藥鋪的石柱上。
“你們這沒良心的商家害死了我老爹不說,今日還要將我給逼死!那好,我就死在你們門口,讓大傢伙瞧瞧,這做生意黑了心肝的人,究竟是如何無恥!”
說罷,男人突然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一個後腳蹬步,作勢便要衝著撞向石柱。
圍觀眾人被他嚇了一大跳,卻沒有人敢上前阻攔,也得虧是那小夥計眼疾手快,硬生生地擋在了他面前,纔沒釀成慘禍!
就在場面一度陷入混亂之時,藥鋪的老掌櫃終於匆匆忙忙的趕來。
“掌櫃的!我爹吃了你們藥鋪的藥,如今已經沒氣兒了,我們一家老小也沒了活路,你要是不給一點銀子出來作為補償,我今日就不走了!”
伸手摸著自己臉上的眼淚,男人索性一屁股坐在藥鋪的大門下。
今日鳳凰城正好是趕集日,周圍鄉下的農戶們全都到了城裏做小買賣,彼時人來人往,絡繹不絕,這件事情一旦傳揚的遠了些,只怕他們藥鋪今後都會沒了生意。
得到訊息的老掌櫃片刻不敢耽擱,見男人如此潑皮無賴,而那板車上的老人也已是面色森白,顯然死去多時。
“有什麼話好好說,你何必在這裏要死要活的?若真是我們藥鋪的過失,定然會還你爹一個公道!”老掌櫃滿面愁容地嘆道。
雲寄錦和梅雁回同圍觀眾人一樣,還沒摸清楚場上的風向究竟是真是假。
直到那男人將自己爹原先喝過的藥渣拿上來後,老掌櫃的面色才變得更加陰沉,顯然知道的確是自家藥鋪所出。
“喏,這些藥渣是我從罐子裏邊倒出來的,證據確鑿,你趕緊賠給我銀子!”男人揚言大喊。
老掌櫃無可奈何,只得頭痛地揮了揮手,讓一旁的小夥計去取些銀子過來,好息事寧人。
而就在此時,一聲清脆的“且慢”傳來——
雲寄錦抬起兩根手指,紅潤的指腹處露出了顏色略為明顯的白。
“掌櫃的,小女自小在山間長大,只覺得這位大伯的死因有些蹊蹺,正巧我有草藥可以解他的疑難雜症,不妨讓我一試?”
聞言,眾人都向雲寄錦這邊望過來,就連坐在輪椅上的梅雁回也頗為驚訝地看了她一眼。
“你少在這裏瘋言瘋語!我爹都已經死了,身子都涼了,怎麼可能還醒得過來?!”見狀,男人瘋魔似的對著雲寄錦大喊。
“怎麼着,聽你這意思難道不讓你爹醒過來?我這也不過就是土辦法,若是有用的話就最好,哪怕是無用,也並沒什麼害處!”
話落,雲寄錦當即拿出自己揹簍裡的藥草,將其揪成一團,又拿出火摺子薰燒著。
眼看旁邊男子要上前來進行阻攔,做生意多年的老掌櫃立刻讓小夥子將其給拖到一旁去。
雲寄錦看得出來,其實這大伯根本沒死,之所以把不出來脈象,無非就是因為服用了閉息丹,也得虧他面上塗的白粉太過濃重,才讓自己看出了異樣。
帶著苦味的藥材煙氣飄出後,眾人紛紛捂住鼻子,而那位躺在板車上的老大爺,也終於忍不住的厲聲咳嗽起來。
“醒了醒了,這人沒死呢!”旁側的小夥計驚喜尖叫一聲。
“你……哼!看在你救醒我爹的份兒上,我今日就不和你們計較了,若是下次再賣這些藥,我定然會找你們麻煩!”
被戳穿謊言的男人面色氣得鐵青,可也沒臉在藥鋪門口久待,麻溜兒拖著板車健步如飛地跑了出去,引起眾人鬨笑不已。
“散了吧,散了吧!回春藥鋪是被人給冤枉的,那人不過就是想訛錢而已!”
雲寄錦將火摺子收回腰間,面帶笑容的看著略微欣賞自己的藥鋪掌櫃,心中暗自腹誹:成!藥材接下來可有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