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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6章 十萬火急

    裴儀握緊玄鐵鞭,冷笑道:“你說是皇命就是皇命了?聖旨呢?”

    內衛統領孫氏聽到這話就怒火直冒,板着臉道:“我等奉的是陛下口諭!”

    裴儀一臉不屑,挖苦道:“那就是口說無憑了?今兒,你說奉了口諭,就這樣大搖大擺來三皇子府上胡鬧一通。明兒,那是不是還能來一隊人說自己奉了口諭要大鬧三皇子府啊?”

    一眾內衛暗罵這裴家三公子怎能如此不要臉啊?明明事實擺在眼前,這裴三公子偏偏能睜眼說瞎話,還這般理直氣壯的。真是氣死個人了!

    “裴大人莫要胡攪蠻纏。”孫統領怒瞪著這個裴家紈絝子弟,莽聲莽氣地道,“耽誤了陛下的安排,你擔待得起嗎?!”

    裴儀巋然不動,哂笑道:“敢問陛下的安排是什麼?”

    孫統領越看這裴家紈絝就越覺得不順眼,沒好氣地解釋道:“陛下行事輪不到裴大人來過問!”

    裴儀點點頭,似笑非笑地道:“好,我明白了。你們這群人就是仗著陛下的勢陽奉陰違。既如此,我裴某今日就一定要去宮中找陛下當面問個清楚了。”

    孫統領七竅生煙,暗道這裴三公子怎能這麼不講道理?張口就是胡說八道!氣煞人也!

    “殿下,咱們進宮去!”裴儀說著就拉住了霍淵的手腕,很果決地往寢宮外面走。

    霍淵低頭看了眼握住自己手腕的那隻素手,接著抬頭看向擋在自己前面的裴家三郎,一股暖意與酸澀之氣齊齊涌上心頭,直叫他的眼眶都微微有了水汽。

    “站住!”孫統領橫刀攔在裴儀身前。

    裴儀驀然頓住腳步。

    荀歡與蕭君集兩人立馬各自拔刀劍出鞘護在裴儀兩側。

    一眾內衛也在同一時間紛紛執刀對準裴儀一行人。

    霎時間,刀尖嗡鳴聲衝擊著眾人耳膜,所有人都進入了極度戒備狀態。

    裴儀悠閒一笑,兀自往前跨了一步。

    她這一跨,剛好抵到了刀身。

    孫統領嚇了一跳,連忙往後退了一步,生怕不小心傷了這個丞相家的小公子。

    他一退,跟在他身後的一眾內衛也不得不紛紛往後退了一步。

    大家都惱恨地瞪著裴儀,心中暗罵:都說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可這裴家三公子竟是又橫又愣又不要命,這叫他們怎麼辦?難不成他們還能真宰了裴三公子不成?真要這麼做了,只怕明日裴丞相就會滅他們滿門,來年此時他們墳頭上的草都怕幾丈高了。

    裴儀一臉傲然,拽著霍淵的手腕就往前走了一步。

    內衛們不敢對她動手,只能往後退。

    孫統領看這樣不是個辦法,急中生智直接提刀往裴儀身後的霍淵砍去。

    裴儀立馬轉過身正對著孫統領,直接把霍淵護在了身後。

    她一句話也沒說,只拿一雙眼睛冷冷地瞪著對方。

    在這種無聲對峙中,孫統領只覺得有種寒芒洞穿肉身之感,在與裴儀對視幾秒之後,他終是率先敗下陣來,悻悻地把刀往後縮了一點。

    裴儀冷然掃視一眾內衛,寒聲道:“裴某食皇祿,遵皇命。今日諸位竟然只憑一個所謂的口諭就敢妄殺皇嗣,裴某又怎能容你們如此?諸位若真的是行得正、坐得端,那就該大大方方地護送裴某與殿下入宮求證,不然豈不是做賊心虛、其心可誅?”

    孫統領暗罵這讀書人就是難纏,那一張嘴巴忒叫人討厭了——你明知道他說的都是一大堆歪理,偏偏你還辯也辯不過。

    孫統領覺得自己一個粗人要是和這酸腐文人比口才那就是腦袋有坑!

    他從側面提刀又往霍淵逼近一分,冷然道:“陛下有令,我等不敢不尊!還請裴大人速速離去,不要多管閒事!”

    霍淵面色森寒,立馬往後退了小半步,那刀尖一下子就到了他臉前。

    裴儀心中大驚,一把將霍淵往自己身後一拽,怒瞪著孫統領寒聲道:“今日誰敢動三皇子,就先從我裴儀身上踏過去!”

    霍淵愣怔,他垂眸看著擋在自己身前的女子,心裏暖流涌動。他突然覺得,有梵音在的地方,他就覺得無比安全,人也不慌了,不怕了。

    孫統領噎得慌,瞪著裴儀不知如何是好。別的官員見了他們內衛早就蔫了慫了,誰會像裴家三公子這樣又橫又剛啊?偏偏他們還不管拿裴三公子怎麼樣!

    一眾內衛也大感棘手,一個個握著刀都不知該如何下手。

    裴儀冷冷看著這些人,面無表情地道:“今日,我裴某若是進不了皇宮,明日,我必定將諸位謀害皇嗣的事蹟告知於京都眾人,也好叫各位老爺們都瞧瞧內衛是如此厲害——想殺就殺誰,連皇嗣都能隨便下手!”

    孫統領駭然失色。

    陛下本來就是要他們秘密快速地處置了三皇子,若是裴三公子把此事鬧大了,那他們不就成辦事不利了?

    陛下是最好面子之人,若是這等事情鬧大傳開,陛下必定惱怒非常。

    到時候,他們一群內衛受處分事小,只怕連命都保不住了!

    兩害相權取其輕,孫統領只能狠狠地往旁邊一讓——他嘴上雖然沒有說允許裴儀帶三皇子進宮,但這行為已經明明白白地說明了態度。

    裴儀緊緊握著霍淵的手腕,一步一步穩穩地往府外走。

    她高聲吩咐道:“王府僕人何在?立馬給殿下備一輛馬車!”

    王府眾人早就嚇破膽兒了,但見裴大人如此威嚴淡定,他們一眾人也漸漸冷靜了下來,心裏頭不自覺地就穩了。

    很快,幾個僕人拉著馬車在王府門口等候。

    裴儀扶著霍淵先上了馬車,接著她才踩著上馬登進了車。

    荀歡與蕭君集兩人心繫裴儀安危,連忙也跟在後麵進了馬車。

    孫統領等一眾內衛也快速跟著出了王府,直接翻身上馬緊跟其後。

    內衛們心頭真是鬱悶得不行,明明他們事情進行得挺順利的,誰曾想半路會殺出來一個裴三公子啊?

    “嗐,你們看到裴大人身邊的那兩個郎君了嗎——衣衫不整的,怕是才從床上起來呢。”

    “裴大人是帶著兩個小情人連夜從床上趕過來的?”

    內衛們曖昧一笑,也沒繼續說下去。

    另一廂。

    原本安安靜靜的丞相府變得有點不安寧。

    三皇子的貼身太監梁六德公公深夜造訪,聲淚俱下地請求裴丞相幫忙。

    丞相裴述一臉威嚴,打著官腔道:“梁公公今晚又驚又累,先下去休息吧。此事,本相得好好計議一番。”

    話落,裴述直接打了個手勢,立馬有僕人進屋來請梁六德去廂房休息,端的是不給梁六德一點再求援聲辯的機會。

    裴夫人從大理石屏風後走出來,嘆息道:“陛下近來疑心病越來越重了,當他的皇子也真是可憐。”

    裴述轉身就往臥房走,沉聲道:“別人的家事,我們有什麼好議論的?”

    裴夫人跟在自家夫君身旁,帶著幾分詫異與瞭然道:“你今晚不進宮替三皇子求情了?”

    裴述雙手負於身後,戲謔地道:“梵音的男人,當然是梵音自己去救。”

    裴夫人默然。

    她家夫君這是不打算幫三皇子了。

    其實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上次宮變的時候,他家夫君其實就沒把三皇子的生死放在眼裏。

    當時若不是考慮著閨女中意三皇子,只怕夫君會故意更遲進宮,好讓那群叛軍把三皇子和皇帝等人殺光。

    可是……

    “梵音心悅三皇子,今晚還直接殺去三皇子府了。”裴夫人憂心忡忡地道,“你這個當爹的若是不出手,梵音處境多危險呀。”

    “放心,內衛可不敢動我裴述的‘兒子’。”裴述哂笑道,“再則,梵音喜歡的也不是隻有三皇子一人,不必吊死在這棵歪脖子樹上。”

    裴夫人臉色微變,謹慎地問道:“你這是看上哪位女婿了?”如此乾淨利落地捨棄了三皇子,顯然是找到更滿意的女婿人選了。

    裴述推門進了臥房,皮裏陽秋地笑道:“蕭家世子不錯,可以多加觀察。”

    裴夫人一聽是自己培養出來的人,心裏不免有點小得意。

    這下子,她感到很放心。

    就算三皇子今晚被內衛殺死了,閨女也不至於過於傷心,反正身邊蕭君集呢。

    如若不是顧忌著閨女的喜好,就裴家本身的選擇來說,自然是三皇子死了更好。

    如此一來,霍家一個成年皇子都沒有了,將來必定是在兩個稚童皇子裡選一個繼承皇位——這多方便她夫君操控啊。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黑夜中,一輛貴而不奢的馬車快速抵達了皇宮。

    此時已是深夜,宮門已經落了鎖。

    但內衛有入宮特權,直接叫開了宮門。

    一行人從北門而入,很快便到了老皇帝如今安寢的地方——白蓮宮。

    老皇帝今晚得知自己被人綠了,氣得根本睡不著,如今聽到裴家三郎竟然深夜闖宮門,頓時怒氣更盛,當即厲聲道:“讓他進來!”

    顧長澤面色微哂,暗道裴三郎可真是找死,什麼時候來找陛下不好,偏偏要挑陛下心情最不好的時候來。

    裴儀拉著霍淵快速進了寢殿。

    兩人自然只能在外殿候著。

    老皇帝大踏流星地從內殿走入外殿,結果一見霍淵竟然也在,頓時臉色黑如墨炭。

    他抓起手邊的一個杯盞就狠狠扔了過去,厲聲大罵道:“逆子!”

    裴儀瞳孔驟然一縮,立馬拉著霍淵閃身躲開了。

    那茶杯堪堪擦著霍淵的鼻子而過,飛到門口的位置才落到了地上,啪的一聲摔得四分五裂。

    老皇帝怒氣更勝,一拍桌子站了起來,遙遙指著霍淵大罵道:“逆子,你還敢躲!”

    霍淵其實並沒打算要躲,若不是裴儀拉他一把,自己臉上怕是已經見血開花了。

    他雖然一直表面上說不在意這個父皇,但內心裏卻一直渴望著父皇能夠認可他。

    可如今看著父皇不分青紅皁白就要將他問責,霍淵一顆心就像被拋進了冰窖似的,冷得可怕。

    他發覺自己真是太天真了。

    他早就該清醒了,可偏偏還愚蠢地對這樣一個父親抱有幻想。

    霍淵想起今夜內衛對他的輕蔑與兇殘,胸腔裡悲憤之情翻涌,攪得他五臟六腑都疼。

    他一向都不介意在老皇帝面前扮演一個唯唯諾諾的無能皇子,如今卻忍無可忍地出聲懟道:“‘逆子’二字,兒臣實不敢當!敢問兒臣究竟是做錯了什麼事情,竟是能讓父皇連夜命內衛進府絞殺!”

    “絞殺”這兩字說出口,霍淵只覺得字字泣血,聲聲都在和這個所謂的父皇決裂。

    然而,老皇帝絲毫沒有感受到兒子語氣中的絕望之意,或許感受到了也不在意。

    他氣得一佛出竅二佛昇天,一張老臉因為憤怒而變得通紅,就跟醉了酒似的。

    一腳踹翻身前的几案,他大踏流星地朝霍淵走來,盛怒道:“你還有臉問朕?!你自己幹了什麼事情還不清楚嗎?!孽障!”

    最後一個字說完,老皇帝剛好走到了霍淵跟前,抬起手來就一巴掌扇了過去。

    但是,就在這一巴掌即將落到霍淵臉上時,老皇帝的手腕卻被一隻素手牢牢控住了。

    霍淵愣怔,瞪圓眼睛看著這隻突然停在自己眼前的枯槁老手,視線不由得落在了握著這隻老手手腕的那隻纖纖素手上,繼而目光順著這隻素手落在了裴儀臉上。

    從裴儀頂著內衛的威脅強行護他入宮,再到如今裴儀爲了他接連擋下皇帝的責罰,霍淵心裏震驚了一次又一次,也動容了一次又一次。

    內衛兇惡狠辣,京中無人敢惹。

    可裴儀爲了他,敢和內衛硬抗。

    一國之君盛怒之中無人敢惹。

    可裴儀爲了他,卻敢阻攔帝王。

    霍淵喉間驀然有了酸意,整個人因為情緒過於洶涌而愣在原地,以至於片刻之間沒有什麼反應。

    老皇帝也震驚莫名。

    竟然敢阻攔他!

    他要教訓他自己兒子,竟然有人敢阻攔他!

    老皇帝怒瞪著握住自己手腕的裴家三郎,雷霆震怒道:“放肆!!”

    裴儀順勢往前微微一推,直接把老皇帝推得後退了小半步。

    她上前擋在霍淵身邊,正義凜然地道:“微臣食君之祿,忠君之事。陛下不問緣由便要治殿下的罪,微臣不得不阻攔。若是陛下因此要治微臣的罪,微臣就算現在撞死在大殿之上也要換陛下一個清醒!”

    顧長澤本就躲在內殿偷聽老皇帝和裴儀等人說話,此刻見情勢“不錯”,他立馬從內殿走了出來,擺出一臉怒不可遏的神情道:“裴大人好大的膽子,你這是威脅陛下嗎?!”

    顧長澤一面說著,一面就扶住了老皇帝——似乎他是全心全意在為老皇帝打算,像極了一個明明不懂朝政卻又忍不住為老皇帝強出頭的愚蠢真心人。

    霍淵一把將裴儀護到身後,悲憤又輕蔑地呵斥道:“你一個面首又何資格對一個朝廷功臣大呼小叫?!後宮不得干政,妃嬪尚且知道皇帝議政她們不能在場,你一個男人難道還比一個婦人都不如——還是說你本就是想趁機亂我朝綱?!”

    老皇帝只覺一股怒氣直往頭頂上涌,逼得他眼睛都一陣一陣發黑。

    他任由顧長澤在身側扶著他,抬起手指著霍淵,氣得聲音都在發顫:“你……”這個孽障安敢在朕面前放肆!朕的枕邊人豈能受你羞辱?!

    然而,後面的話並未來得及說出口,老皇帝只說了一個“你”字,就眼前一黑直接暈了過去。

    “陛下!”顧長澤尖叫一聲,立馬要扶住這個直挺挺往後倒的老男人。

    霍淵臉色大變,直接衝上去一把扶住了老皇帝,怒瞪著顧長澤道:“滾開!”

    顧長澤一副氣到手抖的模樣,纏著嗓音道:“你竟敢……謀害陛下……嗷!!!”

    裴儀直接上前一腳就踹在了顧長澤心窩子上,直把這男人踹飛了兩米遠。

    她陰惻惻地道:“你只管喊,本官不介意範言直諫——替陛下收拾了你這個惑亂君心的面首!”

    顧長澤捂住生疼的胸口,一股腥甜頓時涌到了喉間,想要說話卻只感到了一陣骨碎一般的疼。

    這該死的裴三郎下手真的太狠了,著實可惡!

    顧長澤正這般想著,卻見裴儀大步走到他面前,接著用一條鐵鞭子直接綁了他,然後還往他嘴裏塞了團帕子。

    “唔唔唔!!”

    顧長澤氣得要命,想要發聲,可嘴裏堵著東西根本就說不出話來。

    那帕子很一大團,壓著他的舌頭,把整個嘴巴都塞得滿滿的,他想要用舌頭把帕子頂出來都不可能。

    裴儀料理完了顧長澤,這纔回身走過去與霍淵一起將老皇帝抬進了內殿的床上。

    “現在不宜請太醫,只能由我親自為陛下看診了。”裴儀很沉著地快速解釋道。

    霍淵自然明白裴儀的考量。

    他們進宮沒多久,老皇帝就直接倒下了,若是此刻再宣召太醫到場,眾人七嘴八舌,指不定他們就背上一個謀害皇帝的罪名。

    可是,他家三郎的醫術行嗎?

    這個疑問剛到了嘴邊,霍淵自個兒卻醒過神來了:梵音顯然不做沒把握的事情,雖然先前梵音說了醫術不精,但顯然只是託詞。

    霍淵心情頓時變得很微妙。

    他痴痴打量著面前的裴家三郎,覺得他這心上人就跟個謎一樣,越瞭解就越叫人驚喜。

    裴儀忙活了一陣子,眉頭越皺越緊。

    霍淵見狀不對,低聲問道:“可是有什麼問題?”

    裴儀臉色沉沉。

    若是一般的暈厥,她很容易就讓人醒了。

    可老皇帝今日這般情況顯然不是一般的氣暈之狀。

    她從床邊站起身來,沉著臉色快速走到了外殿。

    顧長澤只覺得像是有一陣風從自己身後掃了過來,緊接著他就感到背後一陣劇痛,整個人直接被從後踹得趴倒在地,直接摔了一個狗吃屎。

    “唔……”

    偏生他嘴裏塞著帕子,竟是連呼痛都不能。

    他一抬頭,就見裴儀站在他面前高高在上地俯視著他。這人冷冷地問他:“陛下平時服用的丹藥在哪裏?”

    顧長澤面色一變,接著拼命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

    裴儀哂笑道:“顧郎君,我可是給過你機會了。”

    顧長澤莫名感到背上一涼,他還想再做作一番,結果裴儀直接轉身又進了內殿,竟是理都不理他一下。

    霍淵在內殿將這些動靜聽得清清楚楚,一見裴儀回來了,便低聲問道:“我父皇竟是在服丹藥嗎?”

    歷朝歷代的帝王幾乎沒一個對丹藥不感興趣的,個個都巴望著長生。

    只是,稍稍翻閱史書便知丹藥從來都沒有讓人長生的功效——反而怕是能讓人短壽。

    裴儀一面給老皇帝施針,一面沉著地道:“我本來也只是推斷而已,可看顧長澤那副做賊心虛之樣,陛下服丹藥這件事兒是沒得跑了。”

    霍淵心頭一沉,沉默地在一旁觀看不再問話。

    施針完畢,裴儀道:“殿下,你到外殿呆著吧,這裏有我守著就夠了。”

    霍淵當即按住裴儀的手,很懇切地道:“我跟你一起在這兒。”我絕不會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裏對付這個陰晴不定的冷心帝王。

    裴儀一本正經地解釋道:“殿下,陛下如今看到我必定生氣,他再一看到你肯定更為生氣。我倆要是一起坐在這兒,陛下的憤怒就是雙倍,他可能方一醒過來就又氣暈過去了。”

    霍淵嘴角抽了抽。

    好吧,這解釋十分強大,他無從反駁。

    但胸口總覺得中了一箭是怎麼回事?

    霍淵收回了自己的手,默默起身走到了外殿。

    顧長澤因為手腳被縛,趴在地上之後根本沒法爬起來,所以此刻仍舊保持那個狗吃屎的狀態趴在地上,看著實在是狼狽極了。

    他現在一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就拼命挪動身體,生怕是裴儀來了又要踹他一腳。

    霍淵看他在地上掙扎著就跟條蛆蟲似的,頓時覺得又解氣又噁心。

    內殿裡。

    過了約莫小半個時辰,老皇帝終於悠悠轉醒。

    他睜開渾濁的雙眼,遲緩地朝四周看了看,結果一眼就只看到裴儀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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